马车继续往前行驶,停留在一座山谷前,此时东边的太阳正突破云层,将天边渲染成绯红之色。
符景炎跳下马车,喊道:“前面就是驿站,你没问题吧?”
“没...没问题。”猪笑天支支吾吾道。
符景炎嘴角划过坏笑,道:“真没问题?”
说着,他忽然揭开马车的布帘,任由阳光摄入马车内,只见猪笑天蜷缩在一个角落里,用右手挡在眼前,慌乱道:“啊!这阳光好刺眼,他在灼烧我的皮肤,快将布帘放下来。”
阳光下,猪笑天左半边脸“嘶嘶”的冒着烟气,以肉眼可见速度的焦化起来。
符景炎放下布帘,“你已成半人半尸,体内阴煞之气与阳气正分庭抗礼,白天阳气旺盛,你体内阴煞之气会遭到压制,因此你不能曝露在阳光下。”
马车里传来猪笑天的声音,道:“既然不能离开,那小人便在此等您。”
“不行!”符景炎断然拒绝道:“你要是跑了,本道往哪里寻去?”
猪笑天保证道:“您放心好了,小的不会跑的。”
“少废话,赶紧滚下来!”符景炎骂了一句,手里凭空出现出现一件黑袍,扔进了马车里。
猪笑天捡起黑袍,打开,发现是一件带着连帽的斗篷,这斗篷的的帽子很大,连帽前还带有薄纱绣制的面罩,他瞬间明白对方的用意。
将黑袍套上后,猪笑天整个人隐藏在袍子下,只留下一对眼睛,他试探性的掀开马车的布帘,阳光冲进来的那一刻,他的左眼忽然一阵灼热,被阳光瞬间灼伤,疼痛让他再次缩回马车里。
“看来你还需要一个眼罩啊!”马车外,符景炎摸着下巴,玩味的道。
“不需要!”猪笑天再次掀开布帘走出的时候,左眼已经被他刘海挡住,他将头发放下,凌乱的遮住了脸旁。
符景炎瞥了猪笑天一眼,道:“白天的时候,你的煞气会被阳气压制,但并不会完全压制,待会到了驿站,你最好不要往人多的地方去,你若是暴露身份,或许会被当成邪魔外道。”
猪笑天心中一凛,郑重点头,“我知道了!”
符景炎不再说话,便远处招了招手。
峡谷前,一个小二打扮的人急忙跑过来,点头哈腰道:“这位道爷,不知有何吩咐?”
符景炎取出一串铜钱,淡淡道:“赶了一夜的路,舟车劳顿,你替我去驿站换匹好马,喂足草料,傍晚在这里等着本道,这是给你的辛苦费。”
“多谢道爷!”小二接过铜钱,连连道谢,赶着马车去了。
“道长,刚才您是从何处取出来的铜钱?”猪笑天好奇道。
符景炎伸出右手,拍了拍食指上的一个旧铜戒指,得意道:“这里!”
猪笑天愣了愣,道:“真的么?我不信!”
“不信就算了!”符景炎也不解释,兀自转身离去。
猪笑天嘴角微微一笑,急忙跟了上去。
山谷里很是拥挤,整齐的停着许多装满货物的马车,还有许多油布缝制的简易帐篷,不少身材壮硕的汉子怀中抱着大刀,正盘坐在已经熄灭的篝火旁打盹。
“道长,这些人是干嘛的?”猪笑天问道。
“他们是跑商队的。”符景炎道。
“跑商队拿刀作甚?”猪笑天满眼不解。
符景炎没说话,只是做了个抹脖颈的动作。
“杀人?不会吧?”猪笑天不信道。
符景炎道:“行走江湖,难免遇到危机,商队豢养这些打手,多数时候手下都是要见血的。”
猪笑天恍然大悟,想起那句顺口溜——人脉江湖飘,哪能不挨刀。
他暗自腹诽:“人心险恶,我也得小心点。”
符景炎却道:“你已经离开南山县,得学会慢慢认识这个世界,这种低级的问题勿要再问,特别是在人多的场合。”
“为什么?”猪笑天不解道。
“因为丢人,本道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带着一个乡巴佬,行走江湖,最忌讳让人摸清跟脚,会招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符景炎说完,朝着山谷内唯一的一家客栈走去。
猪笑天挠头,默默的记下,跟了上去。
两人来到客栈内,寻了处桌子坐下,便有小二迎了上来,笑着招呼道:“两位客官真早,不知是要吃饭还是住店啊?”
“都要!”符景炎淡淡道。
小二面露为难,一边给符景炎倒茶,一边道:“不好意思,小店已经没有客房了。”
符景炎愣了愣,不满道:“据我所知,这驿站至少有上百间客房,这条官道也不繁华,怎可能没有客房?”
小二忙解释道:“客官有所不知,前方的黑云山最近有点不太平,不少商队离奇消失,弄得人心惶惶,搞得驿站连连爆满,您看外面那些自己搭帐篷的人,他们都已经在此逗留近半个月了。”
符景炎放下茶杯,皱眉道:“黑云山?那是一处老坟山,能出什么大事?”
店小二压低声音道:“听说是闹鬼,有人在那里遇到了吸人精气的恶鬼,被吸成了干尸,侥幸跑回来的人也活不过几天就死了。”
“没客房便算了,上些你们店里的招牌菜,要快!”符景炎听罢,吩咐道。
小二如释重负,匆忙准备饭菜去了。
“黑云山是去波风城的必经之路,若是绕路走,得绕上千里路,可真是让人头疼。”符景炎喝了口茶水,皱着眉头道。
他看向猪笑天,问道:“你说怎么办?”
猪笑天想了想,摇头道:“不知道。”
符景炎道:“我们不能在此地逗留,要是南风真人追上来,你我都没有好果子吃。”
“可是...那小二哥说了,黑云山闹鬼,我们贸然前去,恐怕...”猪笑天没说完。
符景炎冷笑道:“区区孤魂野鬼,本道岂会惧之?”
“道长若真是不怕,刚才又何必出言询问小人呢?”猪笑天轻声道。
符景炎被揭穿,面色变得难看起来,咬牙道:“前有狼后有虎,那南风真人随时可能追上来,你我没有选择,不然就要被夺舍,你明白么?”
“既然道长决定了,那小的自然要舍命陪君子。”猪笑天想了想,叹息道。
“你也不必太过太过悲观,或许那黑云山出没的只是一些孤魂野鬼而已,对于这样的存在,本道还是有信心的。”符景炎再次恢复平静。
猪笑天再次叹息,“但愿如此!”
他随即道:“道长,白日里阳气旺盛,或许我们应该白天赶路。”
符景炎略显犹豫,摇头道:“本道连夜赶路,实在是太累,你白日又不能赶车,你我还是再次歇息一日再走。”
猪笑天有些不理解,符景炎乃是修道之人,吞食天地元气,体魄异于常人,可连续多日不眠不休,他这番说辞,根本就是在说谎。
他悄悄的打量符景炎,发现对方脸色苍白,嘴唇干裂,端起茶杯的手也有些僵硬,猪笑天猜想,符景炎或许只是外强中干,这家伙肯定是受伤了。
此时,店小二刚好端着饭菜上来,将饭菜放下后,似乎是听到了二人的对话,他好意道:“两位客官还是莫要冲动,那黑云山不知怎么回事,终年阴云密布,即便是白天,置身其中也好似黑夜,才导致那些鬼煞常在那里出没,这些天不少不信邪的商队派出斥候前去探路,最后也是一去无回。”
“既然如此,那你们为何不去请人来抓鬼?”符景炎问道。
小二笑道:“自然是有的,听掌柜说,那人今晚就会到达,两位客官不妨在此耐心等上几天,或许很快就能上路了。”
符景炎似乎来了兴趣,追问道:“你们请的是谁?”
小二满脸为难,“这个...不好意思,掌柜不让说。”
符景炎眼中划过怒色,不过。很快消失,他哪里不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伸手往怀中摸了摸,取出一吊铜钱放在桌子上,笑道:“小二哥,此时天时尚早,掌柜又不在,这点钱拿去买点猪肉补补身子。”
小二顿时大喜,将铜钱纳入怀中,低声道:“不瞒二位客官,掌柜所请之人正是大名鼎鼎的黑云大师,乃是黑云山上黑云寺中的住持,此人神通广大,嫉恶如仇,以往黑云山出现邪物的时候,过往的商队都会众筹香火钱请他下山捉鬼。”
“原来是黑云大师,你下去吧!”
符景炎打发走了小二,顿时松了口气道:“幸好那掌柜请的不是南风,不然咱们可就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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