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以后用“番州”代指“广州”】
听震泽王这么一说,正准备张口的少司寇,立即闭上了嘴巴。
另外一边,刘训则抱胸而坐,低头默默的等着,不发一言。
那震泽王刚拍了刘文彩一巴掌,便回过身来,对祝修远说:“祝小子,别磨蹭了,快快上菜,若果然是本王没有见过的新菜式,那本王就收回方才的话!”
震泽王此举,引得另外两位王爷摇头连连。
祝修远见此,便笑着拍了拍手,对伺候在侧的下人吩咐道:“上菜!”
话音一落,很快,只见数十位小丫鬟,提着一个食盒,鱼贯而入。
随着第一道新式菜肴摆上桌,众人立即紧盯过去。
“唔……这是什么菜?”
“貌似真没见过!”
“好吧祝小子,本王收回方才的话,单单这第一道菜,本王就没有见过。”震泽王表情讪讪的。
“这菜的菜式……果然奇特,未曾一见,就是不知道吃起来是个什么滋味?”刘文彩探头过去,仔细的观察。
啪!
正讪讪的震泽王,听了他亲儿子的话,顿时不满,直接甩手过去,照着刘文彩的后脑勺来了一巴掌。
“本王和你两位王叔都还没尝,你就想着吃了?滚一边去!”震泽王怒目圆瞪。
他这分明是在发泄。
不过他发泄的对象,却是他自己的亲儿子,这倒是有趣。
刘文彩很受伤,不过其余的人都不同情他,反而引得一阵哄笑。
随着一道菜又一道菜的摆了上来,众人已经笑不出来了。
这桌上的每一道菜,真的是从来就没有见过的!
关键……那股菜香味儿很浓,勾人食欲!
其实,若在平常之时,忽然上这么多新式菜肴,众人未必会如此惊讶。
他们不是王爷,就是世子,或者高官,位高权重的,哪里会将注意力放在什么菜式上面。
可是,祝修远已提前勾起了众人的好奇心,反复强调,这是一种新式菜肴。并还放出了“你们都没有见过”的豪言。
如此一来,彻底将众人的注意力导引到了这菜肴上面!
另外一边,前厅之中。
董诚也是此番操作,引得众客对新式菜肴好奇心爆棚。
良久之后,大圆桌都快摆不下的时候,祝修远终于笑道:“各位王爷、世子、大人,菜已经上齐,请诸位不要客气,品尝一下,这新式菜肴口味究竟如何?”
“嗯……不错,此菜口味独特,极合本王的胃口……”
“好吃,好吃,祝伯啊,你府上的厨子,可是比本王府上的好太多了!”
……
众客边吃边赞。
因为他们将注意力都放在了菜式上,自然更加仔细的品尝。
这一品尝,发现还真好吃。
竟是一种从没有尝过的滋味儿。
待酒菜过半,祝修远见时机差不多了,便抖出伯府即将开办酒楼之事——
这种新式菜肴,还有那两种美酒,都将放在新酒楼中出售……
众客也是识趣之人,纷纷放言,待酒楼开张之日,他们定会前去捧场!
祝修远见此,终于笑了。
他忙活了这大半日,为的就是目前这一刻,他成功了!
待宴席结束,众客都饱饮了美酒,基本上都醉了。
但他们还在喝,一杯接着一杯,就着下酒的小菜,一边喝酒,一边脸红脖子粗的争论着一些鸡毛蒜皮之事……
祝修远坐在花厅中陪客,看得那是暗暗心惊。
他们这是奔着彻底喝醉不醒而去的啊!
可是来者是客,他又不好劝阻,只能由着他们猛灌。
祝修远暗中祈祷,可千万不要喝出什么问题来才好。
过不一会儿,忽又有下人来通禀,这一次,却是宫里的张公公来了。
张公公来此,大多是传陈皇口谕的,目的么,也大部分是陈皇召他进宫赴宴赏舞的。
于是祝修远便告辞,赶到府门口,去见那张公公。
“张公公,可是陛下相召?”祝修远出府而来,拱手问道。他与这张公公早已混熟,竟连客套话都省却了。
“伯爷,咱家此番登门,却也是传陛下口谕,但并不是召伯爷入宫。”张公公抖动拂尘,脸上笑眯眯。
“哦,那是为什么呢?”祝修远稍感疑惑。
“伯爷,是有关梁国使者之事!陛下特命咱家,亲来提醒伯爷。”
“请公公赐教。”
“伯爷客气了,赐教不敢当。伯爷,那梁国使者,乘船沿江而来,明日便会抵达京城外的码头。伯爷担着接待梁国使者的重担,当可需得着手准备了。”
“原来是这件事……”祝修远凝眉。
这梁国使者,来得也太早了吧。
梁国使者,出使陈国,乃是为了就近观看武举的举办。
可是为时尚早,那武举的举办,是在元宵佳节前后,现在才是元月初二,中间隔了十多天呢。
“伯爷,咱家这里,有一个好消息。”张公公忽然笑嘻嘻的说。
“哦,敢问公公,是什么好消息?”
“那梁国使者,乃是梁国的乾王,与梁国的安乐公主!咱家听闻,伯爷与梁国乾王关系不错,那此番接待梁国使者的重任,当能轻松不少了!”张公公笑道。
“原来是乾王与安乐公主!”祝修远惊讶。
他还真没想到啊,竟又是他们两兄妹来了。
记得上次与梁国乾王和安乐公主分别,还是在江州的时候!
当时,董淑贞还曾哭过,说见不到她的师姐了。
她的师姐就是安乐公主。
祝修远则劝道,很快就能再见到他们的……
却没想到,几个月之后,的确是再能见到他们两兄妹了。
只是这几个月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细细想来,还真是恍若隔世。
张公公很快便回宫复命去了,祝修远也返回。
不过他没有去花厅中陪客,而是去了主宅的后厅,并派人将董诚、董漱玉,还有董淑贞都给请来。
不一时,众人齐聚。
董诚和董漱玉都坐下了,董淑贞则趴在他椅子后面。
“贤婿啊,你把我们都叫来,是有什么事吗?”董诚问道。
“的确有一件大事,那梁国使者,明日就到了,小婿要负责接待他们。”
“嗯……梁国使者,这么快?”
“是的,宫里来的消息,肯定不会假。不过……此次出使我陈国的梁国使者,乃是梁国乾王,与安乐公主!”祝修远笑道。
“哇,是师姐他们吗?”董淑贞在他耳朵后面惊讶。
“嗯,的确是他们,此番是他们作为使者的话,倒是方便了许多。”
“终于又能见到师姐了!”董淑贞在他椅子后面,高兴得又蹦又跳。
“嗯?”
忽然,董诚冷哼,两眼如利剑般的盯着她。
董淑贞立即萎了下去,双膝弯曲,整个身子都躲在祝修远的椅子后面。
“贤婿啊,接待梁国使者之事要紧,你这就去安排吧,府中待客之事,交给老夫好了!”董诚说道。
“嗯,那就多谢岳父大人了!”
祝修远起身拜道,他此番将众人召集于此,也有这个意思在里面。
于是,祝修远便回房收拾了一番,再出府门,带了言大山,开始安排接待梁国使者之事。
比如熟悉明日接待的流程,需要注意哪些事,以及梁国使者下榻的驿馆等等,他都要亲自去了解,安排。
……
与此同时。
聚贤门。
聚贤门,是京城南边的一座城门。
通过此门进城,便是属于江宁县的管辖地界。
沿着南门大街,花市大街,可直达江宁县县衙。
县衙对面,则是江城伯府所在的徐府街。
通过聚贤门去往闻名天下的秦淮河畔,也是最近的一条路。
熙熙攘攘的聚贤门内外,有三人通过此门,进得京城。
此三人中,一人为首,做中年书生打扮,手里摇着一柄折扇,倒也颇具风采。
此人身后,左右各有一人。
其中一人体壮如牛,满脸络腮胡,也比中年书生高了整整一个头,看起来就像是一辆“人形坦克”。
另一人则正常得多,做寻常民间武人打扮,身材比较精瘦,颌下一簇胡须。
这三人进城后,就站在南门大街的正中间,停下脚步,四下张望打量。
“大哥,这京城果然非同一般,比那番州城【广州城】,以及沿路走来的城池都还热闹!”人形坦克兴奋道。
他粗声嗡气,就那么一说,结果因为声音太大,引得路人纷纷回头。
“三弟,你小声些,这京城不比其他地方,我们远道而来,切莫张扬!”精瘦武人严肃提醒。
“嗯……”
那人形坦克看似不满,但也闭上了嘴,站在那,左右不舒服,动来动去。
啪!
中年书生将折扇收拢,侧身对身后两人说:“二弟三弟,京中秦淮河畔,闻名天下,我等来此,不可不去一试,走吧,我们先喝酒去!”
话音一落,中年书生举步便往前面走去。
人形坦克嘿嘿嘿直搓手,忙屁颠屁颠的跟上,并嗡声道:“还是大哥懂我,咱们喝酒去!”
精瘦武人摇了摇头,也举步跟上。
很快,这三人消失在城内大街的人流中,不见踪影。
这三个人,其实就是那番州城中的韩清山、朱立,和牛刚三兄弟【参考第435章.文武反应】。
那位中年书生,名为韩清山。
朱立,是那精瘦武人。
牛刚,则是那位人形坦克。
一个多月前,陈国举办武举的告示,曾贴遍了全国州县。
那岭南的番州城内,自然也是闹得人人皆知。
韩清山三兄弟,在那酒楼中得知武举的消息后,便去查看了贴在城墙上的告示。
当日下午,三兄弟便既动身,一路慢慢的走,且走且游,往这京城赶来。
他们在路上走了一个多月,今日终于抵达京城!
秦淮河畔,某座酒楼中。
“好酒!”
那人形坦克牛刚,猛灌了一大碗,将大碗砸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响。
他不顾络腮胡上残留的酒液,两只粗壮的手,抱起酒坛,直接又倒满一大碗。
同桌的精瘦武人朱立,吃着菜,又用小酒杯喝了一口美酒,瞄了眼如恶鬼投胎般的牛刚,摇了摇头,继续吃自己的。
中年书生韩清山,坐在主位,也是安安静静的喝酒吃菜。
三人中,就只有牛刚最猛,酒量最大,也最不安生。
“啊!”
牛刚又灌了一大碗,仰头张嘴大叫,因天气寒冷,他呼出的气瞬间变成白雾。
他满脸的络腮胡乱抖,颌下的浓密胡须,已被漏出的酒水打湿一片:“好酒,痛快!”
牛刚如此豪放的饮酒方式,着实惊住了周围桌上的客人。
“如此牛饮,能品出个什么滋味儿?”
“这种酒也算好酒?那江城伯府的贞酒和玉酒又是什么?”
“外地来的,真是没见识,竟将此等马尿视为好酒!”
“诶,想当初,在下也是像此人般,如此豪饮美酒的。可是,自从江城伯府的美酒闻名以来,传得神乎其神,我就再也没有像这般饮酒了……”
“兄弟,且再忍耐数日吧,待祝伯爷的新酒楼开张,我等就可以去畅饮了!”
“对对,真希望那新酒楼快些开张……”
“诶,这种酒,简直就像是泔水,竟还有人喝得如此津津有味,真是……”
……
临桌的风言风语传了过来,一丝不落,听进三人耳中。
“住嘴!”
牛刚已忍耐多时,现在却是不能再忍受了。
喝个酒而已,这些鸟人,竟都有这么多闲言碎语。
又没花他们的银子,管的也太宽了吧!
往日间,都是他牛刚管别人的闲事,哪轮到别人来管他……这,这真是气死他了。
这些鸟人就是欠揍。
牛刚大手一张,猛地一拍桌,就要发作。
啪!
忽然,一个手掌拍来,看似轻飘飘,力道却极大,一下子就将牛刚按了回去,他发作的势头顿止。
阻止牛刚之人,正是韩清山。
“大哥……”
“你不要说话。”韩清山将手收回,轻轻的吩咐道。
牛刚闷闷不乐,抱起酒坛,又倒了一大碗,别过身去,自个喝自个的。
韩清山却是不理会牛刚,他径直起身,走过去,面对临桌的食客,团团拱手。
客气道:“适才听诸位所言,那江城伯府的美酒,当真如此好喝么?不满各位,我们兄弟三人,今日方到京城,在路上,也曾听闻过那贞酒与玉酒的大名……可是诸位如此推崇,是不是太过了?”
“难怪,你等果然是才来京城的外地人……”
当下,众人便对韩清山三兄弟“科普”,从“江城伯府有美酒”的传言,讲到元旦赐宴竟也用贞酒和玉酒……
言谈间,众人将贞酒和玉酒夸上了天。
左一个“天下第一美酒”,右一个“其他酒都是马尿”。
并且一口众词,言之凿凿,教人不信也难。
韩清山与朱立,两人还不觉得如何。
但就那牛刚,他竟将此话听进去了。
他为人虽鲁莽,但心底还算单纯,他听众人说得如此逼真,如此真实,他心里不由便相信了。
对那两种美酒,什么贞酒和玉酒的,牛刚心中,生出一种一尝为快的渴望。
心里想着这些,牛刚再看大碗中的酒,顿觉这果真是马尿!
他咧了咧嘴,闻了一下,满脸嫌弃,将之放到了一边。
“不知那江城伯府如何去?”这时,韩清山又拱手问道。
牛刚一听这话,顿时激动起来,大哥这是要带他们去那什么伯府中吃酒吗!
于是乎,“去江城伯府中吃酒”的美好愿望,在牛刚心里扎根,发芽,一发不可收拾。
“哈哈哈……”临桌的客人只是发笑,却不回答。
“不知阁下为何发笑?”韩清山奇怪。
“哈哈……这位先生,你打听江城伯府的去处,莫不是想进得那伯府中,一尝那两种美酒的滋味?”
“在下看来,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
“人家毕竟是伯府,门第甚高,不是什么人都能去的!”
“要是谁都可以去的话,那伯府的大门槛,早就被踩烂了!”
……
众食客七嘴八舌,纷纷在那调侃韩清山。
不过韩清山并不为所动,淡定如山,他只是凝眉,仔细分析众人话中之意。
可是牛刚却不满了,他在板凳已然坐不住,数次三番,都想起身与那些食客理论。
那什么狗屁伯府,莫不是天王老子的家中不成?
为什么不能去?
他牛刚偏就不信这个邪!
不过牛刚还记着韩清山的话,虽心中烦躁,但也还未曾站起来闹。
最后,牛刚实在受不了,已管不得什么韩清山的吩咐了,两腿一用力,直接站起来。
好在朱立见机得快,忙过来按住了他,他瞪圆了眼睛,示意牛刚稍安勿躁。
牛刚闷闷不乐,气呼呼的又坐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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