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出门吃饭，肖子清关了一天的手机终于能打开稍稍放个风。
才刚接收到信号就弹出了一堆消息。
有几条是张磊和丁华新发来的，一条问她学的怎么样要不要一起吃午饭，剩下的几条甚至在关心她是不是还好好活着。
肖子清没回。
因为这俩人发了一会儿见她没回应就又去骚扰了许静怡，已经约好了一会儿直接在烧烤店见。
剩下的几条则都是顾南澈发来的。
自从身份转变，他的微信备注名也被从【顾金山】改成了【男朋友】，这会儿一堆【男朋友】的消息提示，看上去蔚为壮观。
【男朋友】：吃午饭了吗？
【男朋友】：我这里刚刚吃过午饭，马上准备下午的录制，下午如果结束的早就晚上回，如果太晚可能得明天才能回来。
【男朋友】：吃晚饭了没？
【男朋友】：我这里刚刚结束，现在正在往机场赶，大概能赶回来吃晚饭。
【男朋友】：……
【男朋友】：我被抛弃了吗？
【男朋友】：你在复习？
他前面几条消息都是中午发来的，后面几条的时间倒是比较近，不过离接收到的时间也已经过去了近一个小时。
肖子清看着他最后两句，心想这人居然还好意思说他自己被抛弃了？也不想想如果不是他，她至于今天埋头苦读一整天吗？
整整两年，肖子清都没有像这两天这么辛苦。
顾南澈得了一句保证就出去录节目了，哪里知道她生活得有多么水深火热。
需要补的课程实在太多，肖子清看着那些书和试题册的时候都惊呆了，她有学这么多门课吗？为什么她自己不知道？！
尤其是除了一堆化学，还有最要命的一门高数……
其天书程度跟化学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好在许静怡平时有整理重点的习惯，免去了她做无头苍蝇的苦恼，但即便如此，几门课同时复习还是差点要了她的小命。
离期末考试还有一个月不到，英语和思政她本身就有基础，并不需要花费太多时间，但剩下的就门门都是难，其中又以有机化学和高数为难中之难。
肖子清对自己的认识还是很足够的，知道就凭她自己，这两门不知所云的课根本不可能学会，她干脆取了个巧，先把其他几门疯狂补起来，剩下的就等顾南澈回来让他亲自教。
反正他原先就是数学系的，如今又正好教她们有机化学。
不用白不用。
默默嘀咕着，她还是抬手打了一堆字过去。
【学渣奋斗中】：我刚开机，今天也是沉迷图书馆的一天，手机压根没碰，被许静怡关机没收了这会儿才拿到。你要是下飞机了发我消息啊，我们晚上准备吃韩式烧烤，我给你个定位到时候你直接过来啊。
肖子清甩了个定位过去，又突然想起来刚刚的八卦，不由和他分享了一番。
【学渣奋斗中】：对了，李亦婷和王静被警察带走了，说是造谣生事，热搜闹得挺大这事儿你知道吗？
她发完，索性把论坛里那个帖子链接直接复制了一份给他，这才抬头对许静怡道：“顾南澈说他回来吃晚饭。”
“行啊，”许静怡没什么意见，这会儿先去买奶茶，“喝什么？”
肖子清想了想：“突然想喝葡萄多肉茶，帮我点个这个呗，去冰就好。”
这是这家奶茶店刚出的新品种，她这两天都没怎么出来，还没尝过，不过据宣传说是用新鲜的葡萄果肉做出来的，味道不错。
许静怡一听就也来了劲：“我也喝这个吧，我来问问他们喝啥。”
买完奶茶到料理店的时候，张磊和丁华新呼着白雾也来了，老远看见她们就疯狂招手，又扬起手中的袋子道：“在那边买了甜点，奥利奥大幅吃不吃？”
不吃才怪。
几个人说着话进店，等坐下时，丁华新顿时兴致冲冲地八卦起来：“你俩听说了没，李亦婷和王静，被带走了。”
肖子清正在拿手机扫码点单，边点边“嗯”了一声：“不过我们也是才刚听人说了在论坛上看见的，”她也觉得好奇，“啥情况啊，听说她俩还打架了？”
“哈哈哈哈哈哈！”她这里话音未落，那边丁华新就没憋住笑出了声，“卧槽我也是听人说的，差点没被笑死，就她俩宿舍隔壁嘛，正好有个妹子以前跟我是高中同学。我那会儿还跟磊子在篮球馆看球呢，结果她在微信上给我发消息，问我们班的李亦婷是不是疯了！”
“啊？”肖子清呆了一下，“啥意思？骂她？”
“是不是！我当时也这么以为的！”丁华新一说八卦就激动，声音都忍不住响了几分。
但因为要说重点，他又下意识左右看了看，发现没人注意才压低回了嗓门道：“李亦婷这人本来不就天天拿鼻孔看人吗，我就问，怎么了？是不是李亦婷得罪你了？”
“谁知道那妹子特认真地回答我，不是啊，没有啊，我觉得她好像真的疯了。”
“然后给我回了好几段语音，还有两张照片，对了，先给你们听听，一会儿给你们看照片。”
丁华新游走在八卦第一线，得到的消息居然比论坛里东拼西凑的要更完整，不过这也算是巧了，整件事都不是隔壁女生想要偷听的，结果却还是被别人听了个全。
他把手机外放的声音稍微调小了一点，才点开语音。
那妹子的声音果然很认真，不仅认真，似乎还有些害怕，应该是事情发生的当时就发给了他，可能是怕闹出什么不可收拾的事。
“我的天呐！你们班那个李亦婷她真的没事吗？我刚刚去阳台晾衣服听到她跟人打电话，好像是说花钱买了热搜，现在想降热搜降不下去，然后事情闹大了怕警察找上门。她那说话的声音太吓人了，感觉好绝望，不会想不开做什么傻事吧？”
“不对，她好像没有要做傻事的意思，不过突然又跟室友吵起来了，声音好大！两人在互相对骂特难听，刚刚又打起来了好像，靠近我们这边的墙肯定被东西砸了，我去！靠什么玩意儿这俩打得！”
“我的天！我的天我的天！这两人什么情况！被保卫处的老师给带走了！一路上还撒泼打滚，死命地往地上赖，还在互相骂，哈哈哈哈我的妈呀绝了，这李亦婷平时不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吗，怎么成这样了，操，我拍给你看！”
语音发到这里就结束了，剩下的发来了两张照片。
也不知道是因为偷拍所以角度清奇，还是因为当时本身的场面就是这么好笑，反正照片里李亦婷和王静真正可以用鼻青脸肿来形容，王静穿了件羽绒服，身上有一块被撕破了，白色的羽绒飘了一地。
李亦婷看上去也格外狼狈，长发本来大概是扎起来的，因为被人扯过，一些歪了，一些乱七八糟的拱了起来，另外还有一小块，好像秃了。
也不知道是上次跟肖子清打架的时候秃了就没能再长好，还是又被王静给扯没了。
她的衣服比王静的稍微好些，不过也没好多少，外面的大衣质量不错，里头穿着的本来应该是件高领毛衣，现在看来那领子简直成了低胸的一样，一直耷拉到了锁骨下方。
第二张照片则有很动态感。
能看得出来两人奋力的挣扎，王静躺在地上，用尽全身的力气阻止被人拉走，李亦婷则抱住了一旁的防盗窗，哭得眼泪鼻涕分辨不清。
正好是她抬头的一瞬间，甚至能瞧见她花了的眼线，两只眼下跟熊猫差不多。
悲惨中带着凄凉，凄凉中带着滑稽。
肖子清一下也没忍住：“哈哈哈，这，为什么有点喜感。”
也难怪丁华新笑成那副德行。
论坛上虽然发了帖子，但因为怕涉及个人隐私，所以大多数还是用代称，而这种爆料贴如果内容足够劲爆，一般也不会直接放照片。
就算放了，管理也会视情况而定屏蔽内容。
华大人八卦归八卦，这点素质还是有的，也都挺自觉，一般不会刻意踩红线。
除非是刻意抹黑，譬如之前王静她们造谣肖子清一脚踩几船又被人包养什么的，就放了一堆照片。
只听语音，对方刚开始应该也还挺担心她们那边出事。
结果到后面就成了看笑话，不过也不能怪，没看到照片之前肖子清也不知道这两人会这么有画面感，又这么好笑。
许静怡这会儿已经笑得连身子都直不起来了。
好不容易缓过来，她才一边擦笑出来的眼泪一边说：“我说实话，这两人这么讨厌，一天天地恶心人我还想着哪天找机会再把她俩揍一顿呢，谁知道她俩倒是挺让人省心，自己狗咬狗打上了，这手动的，比咱们凶啊！你看王静那个眼睛！”
肖子清“啊”了一声，喝着葡萄汁没反应过来：“王静眼睛？”
“你没看见？”许静怡瞪大双眸，好不容易才止住的笑一下子就绷不住，“我靠你没看见啊？你看！”
她又把照片怼她跟前，怕她看不清，干脆给她放大来了个特写。
肖子清顿时“噗”一声彻底笑喷：“……我刚真没看见，我刚才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她那个撕坏了的羽绒服吸引了，她这眼睛我的天，绝了！”
王静本来眼睛虽然不算特别大，但其实也不算特别小。
但这两张照片里，她右边的眼睛却已经眯成了一条缝，又红又肿像是某种狗子被蜜蜂叮过之后的效果。
张磊和丁华新早就笑得打滚，还是肖子清最先收住。
把点好的菜下单，她这才一抬手做了个压住的手势，冷静道：“原谅我的幸灾乐祸，但真的很喜闻乐见。”
几个人说着话，又聊起热搜的事。
肖子清的手机提示音响起来，她拿起来看，是顾南澈回了消息。
【男朋友】：刚下飞机，马上往学校赶。
【男朋友】：不用等我，菜上了你们先吃，给我留一点就行。
【男朋友】：李亦婷和王静的事我知道，也该让她们吃点教训。
前面两句倒没什么，到最后一句时，肖子清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她龇了龇牙，低头打字发送。
【学渣奋斗中】：话说，她俩买的那个热搜一直下不去，真的是因为有热度讨论度？
顾南澈回的很快。
【男朋友】：[龇牙]有一部分原因。
他发消息还难得有带表情的时候，肖子清一看就觉得自己那个猜测十有八九是对的，她没忍住勾了嘴角，发送：“说说，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什么？”
【男朋友】：你都猜到了还问我，不过我也没做太多，她这件事本身有热度有讨论度，网友也关心，但要说热搜完全撤不下去当然不可能。
他没有再说更多，肖子清自然也就没有再问。
真要算起来，那两人到底还占了个他学生的身份，虽然名不正言不顺，但如果被别人知道了要拿来做文章，肯定也没什么好话。
她心里知道，心里认可就行了。
李亦婷和王静本来就是自作自受，品行不端加上走邪门歪道，即便现在不出事将来也保不齐会不会因为别的事闹得进局子。
何况她们已经污蔑造谣在先，顾南澈在后面推的这一把无非是确保了她俩没办法私下走关系给自己脱罪而已。
她俩估计怎么也没想到。
当初想着利用舆论让派出所和超市向她们低头，结果却恰恰坏在了她们自己利用的舆论手里。
学校里传的沸沸扬扬，这件事因为是网友关注的，估计晚一点微博上还要发公告。
虽然不直接点名，但姓什么，哪里人，多大岁数这些基本信息却肯定是齐的，也不知道她们的父母看到又会是什么心情。
不过这毕竟是旁人的事了。
又随便聊了两句，问了一下顾南澈录制节目累不累，今天吓不吓人之类的，肖子清暂时结束了和他的聊天，让他在车上睡一会儿，等到了再说。
服务员已经把点的菜一份份端了上来。
大冬天的吃韩式料理其实真挺舒服，木炭一上来，先就有一股热浪扑面。
等一道道或肥或瘦的肉被端上来，丁华新和张磊顿时开启风卷残云模式。
这家料理店烤肉算是一绝，其中又以烤黑牛扇片叶肉为最佳，五花的牛肉被片成薄薄的一片，提前用酱料腌制过，夹起来时能清晰看到肉的纹理，再往烤盘上一放。
“呲啦——”一声，香料伴着肉香顿时一点点散发开来。
实在是视觉听觉和嗅觉的同时享受，等烤到两面变色，可以用剪刀剪开再稍稍放置一会儿，蘸上特制的烤肉酱，如果怕腻还可以加一点泡菜叶子在其中，会更多几分酸爽口味，最后用碧绿的生菜一裹。
吃下去，简直人生大圆满。
丁华新和张磊这会儿就已经到了人生大圆满的巅峰，许静怡吃得慢些，但也差不了多少，倒是肖子清自己，她嫌别人烤得火候不到位非要自己动手，又爱投喂别人，于是忙活了半天自己也才吃了一两块。
不过她也志不在此。
她更喜欢另外一种秘制鸡腿肉。
新鲜的鸡腿肉被切成一小块一小块，一种是提前腌制的咖喱味，另一种则是黑椒味。
这种肉烤起来比牛肉和猪肉都嫩，嚼进嘴里的瞬间几乎会有爆汁的感觉。
还有石锅芝士年糕，用大量的拌饭酱加热过后，上面厚厚撒上一层芝士，在锅还热的时候拌好，每吃一口都会拉出好长的芝士丝，让人欲罢不能。
吃到差不多半饱的时候，顾南澈带着帽子口罩围巾手套从门外走了进来。
这次的速度比上回快了很多，肖子清看见他的时候都有点没反应过来，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人，结果就见某人径直到了她跟前，抬手揉了一把她的头发。
“什么眼神，男朋友也不认识了？”
他声音低，只有他们这周围才能听见，不过还是把肖子清吓了一跳。
赶紧让他坐下，她才扭头去看：“我没想到这么快，今天路上不堵车吗？”
“不是周末，又不是晚高峰，怕堵车干脆让阿ken换了条路走，”顾南澈这才把浑身武装的装备一件件摘了，“稍微远了点，但速度快了一倍不止。”
他刚从外面进来，身上还带着一股凉气。
但肖子清看清他的造型之后就又真实地烧红了脸：“今天又是沉浸式的游戏？你扮演的什么啊？”
顾南澈把身上裹着的羽绒服也脱了丢到一旁的竹篓里，才勾着唇深深看了她一眼，笑道：“没有，不是。”
“嗯？”肖子清呆了一下，“那你这造型……”
虽然和上次比较夸张些的爱豆妆不同，但却明显是上了妆的，眼线和眼影也都有，只更加日常化，但这样也已经足够了。
他本就生的优越，肖子清之前还觉得他爱豆妆是所有造型里最杀的。
但结果今天这一眼，就又觉得这种日常的妆容好像更杀。
就是怎么说呢，太浓的眼妆好像反而有些喧宾夺主，偶尔看一看的确不错，但不适合一直化，当然也不适合平时出门，而今天这个就特别合宜。
远看几乎是看不出来的，近看就十分诱人。
不至于像那种不太成熟的小男生，更能让人体会到真正的，身为成熟男人的光芒。
秀色可餐简直！
想……
顾南澈看她表情傻乎乎的，抬手又揉了她一下脑袋：“这回虽然不用演什么，但本来他们就都做造型，平时只有我不做。”
他看着她道：“上次你不是挺喜欢，我就答应让她们折腾了。”
肖子清愣了一张脸，好不容易才把脑子里不太健康的念头都打飞了，然后频频点头：“折腾得好，帅！”
许静怡在旁看得嘿嘿嘿直笑，不知道为什么和她每次嗑cp的表情十分相似。
倒是张磊和丁华新一下就放下了手中的肉，痛苦地哼哼道：“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不香了，感觉饱了。”
“吃饱了？”肖子清回过神，正好听到这句，很觉得好奇，“这不是你俩的饭量啊。”
“饱了，我俩只能吃这么多了，”丁华新呜咽着，无力地抱住了张磊，“再多真的吃不下了，这该死的狗粮！！”
肖子清这才搞明白他俩嚷嚷的究竟是什么，顿时抬头就瞪了一眼：“去去去，戏精附体啊你，不然你别吃了，剩下的正好都给我们顾老师。”
刚刚还一副快要寻死觅活样子的丁华新瞬间放开了张磊。
张磊也立刻坐直了身子。
两人相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同时抬手拿起筷子，再次向那群可爱的肉肉发起了新一轮的进攻。
肖子清不甘示弱，之前她自己吃什么都不争不抢，但这会儿顾南澈来了，又知道他中午吃的是节目组盒饭，里面没什么合口味的菜，几乎是饿着肚子到现在，就立刻偏心起来。
不管烤什么，好了就先夹给他。
他这里吃上好几片，剩下的才轮到旁人。
又问他要不要吃什么主食，要不要喝什么东西，甚至还主动起身去给他接了一碗南瓜羹。
这下连许静怡都哭了：“想当初，这种待遇都是我的～呜呜呜～”
肖子清嘿嘿一笑：“要不，你把陆奕泽甩了，跟爷过吧？爷不介意三妻四妾的，再养你一个爷也不是养不起啊。”
“……”许静怡视线不小心和顾南澈对上，顿时缩了下脖子，转头就朝肖子清义正言辞地拒绝道，“不，我想好好活着！”
“没出息！”肖子清斜着嘴角笑了笑，跟电视剧里时常看到的纨绔公子哥儿没什么分别，倒是一旁的顾南澈偏头看了她一眼，问：“爷能再赏片肉吗？奴家等急了。”
“奴家”这两个字杀伤力太大，惹得肖子清赶紧把肉夹给他，就差没直接塞他嘴里：“你吃啊，别说话了，太吓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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