沭阳子从未像今天这样难堪过,他压低了声音道:“朋友,做事留一线,今天你放我一条生路,他日我必涌泉相报。”
宁青阳掏掏耳朵,摇了摇头,“行事作风,可见人本性,你一看就是那种卑鄙无德之人,就算我今日高抬贵手放你一马,他日你也只会以怨报德,那我岂不是自讨苦吃?”
“好,既然你不肯给我活路,那我也不会束手就擒的!”
沭阳子怒吼一声,张开“鹰爪”,使出浑身解数,朝宁青阳攻了过去。
宁青阳摇摇头,左脚后撤,身子半蹲,看准沭阳子失守的中门,使出八极拳八大招中的阎王三点手。
这是八极拳中专攻穴位的狠辣招数,施展出来非死即伤,但宁青阳只是想制住沭阳子,并不想闹出人命,于是在关键时刻收了力道,只是把他打了个动弹不得,并没有下狠手。
周成栋立马又让人上前将沭阳子捉住,并且五花大绑起来。
然后他亲自带着妻子还有大哥等人,一起来到宁青阳面前,千恩万谢。
“先生,昨天晚上是成栋有眼不识泰山,我等都是凡夫俗子,不识尊容,您千万别放在心上啊。”
宁青阳撕开一双筷子包装,继续在酒桌上扫荡起来,头也不回的摆手说道:“没事儿,我压根没往心里头去,人一旦遇到棘手的事情,难免会病急乱投医嘛,我能理解。”
周成栋素知宁青阳这类奇能异士都秉性各异,傲气凌人,生怕他会怪罪昨晚招待不周,可万万没想到这个年轻的小道士居然这么随和,心中顿时松了口气。
宁青阳直起腰杆,指着中间那道炖肘子,回头问道:“肘子还有吗,再给上两只呗。”
周成栋先是一愣,旋即连连点头,“有有有,要多少有多少。”
“不用,吃多了也腻,上两份就够。”
“行。”
周成栋连忙吩咐厨房开火,只要能让宁青阳吃得尽兴,就算再办一次白事酒他也毫无怨言。
周成栋搓着双手,给宁青阳倒了杯橙汁儿,然后小声问道:“先生,之前您给了我女儿一张符纸,还让她交代我们必须在头七前把我爸的尸体烧掉,难道那时候您就看出我爸会不见吗?”
宁青阳摇头,“我不是神仙,最多只能判断你家里会出事,却也没想到你爸会不翼而飞。我本该跟着你女儿回来看看的,但当时我有要事在身,分身乏术,仓促之下只好给了你女儿一张符纸,可没想到还是出了事儿,怪我大意。”
周成栋大惊,忙摇头道:“不不不,这哪儿能怪先生啊,你已经把方法告诉我们了,是我们不识好歹,不按照您说的做,才会有今日的变故,才会让沭阳子这个骗子有机可乘。”
周云泰一手捂着还在隐隐生疼的肥腻脖子,声音嘶哑的问:“先...先生,那我爸究竟是怎么不见的啊?”
“被水鬼引回浣江了。”宁青阳淡淡开口。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众宾客纷纷色变,交头接耳的窃窃低语起来。
“水鬼?原来还真有这玩意儿啊。”
“难道周老爷子那天在浣江,就是被水鬼拖进水里淹死的吗?”
“我听说溺死的人,死后怨念如果太深的话,会变成水鬼,然后把渡船或游泳的拖进水里淹死,当替死鬼。”
周成栋也吃了一惊,但还是不确定的问道:“先生,你是说,我爸是被浣江底下的水鬼害死的?”
“可以说是害死,但也是你爸有此一劫。”
“这是为什么啊,我爸自小继承家业,从没干过伤天害理的事情,为什么到老会有一场劫难呢?”
“你爸几岁生的你?”宁青阳突然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句。
周成栋想了想,答道:“二十七岁。”
宁青阳追问:“那你就能保证他二十七岁之前没干过什么亏心事儿吗?”
“这...”周成栋语塞,这点他的确不能保证。
“你家到你这一辈,富裕了至少六代人,有没有想过是为什么?”宁青阳自问自答,“是你们开家立业的先祖创下的功德,造福子孙后代,而你们只是继承家业而已,并没有实质性的贡献。”
“所以你们都是富贵命,生前可享尽荣华,但死后就不一定了。继承祖辈基业,就等同于继承功德,但如果只顾享乐,穷奢极欲,就会消耗祖辈积累的功德,如果年轻时还犯过错的话,到老的时候,很有可能不得善终,这也是你爸为什么会有一劫难的原因。”
众宾客闻言,皆脸色惨白,心中惊慌不定,忙七嘴八舌的问该怎么办。
宁青阳咧嘴一笑,轻松道:“不用担心,虽然你们对祖辈基业可能做不出多大贡献,但可以用多余的钱财累积社会贡献,比如为希望工程捐款,捐助山区的孩子等等。总之就是多做好事,不做坏事,这些功德自然而然就会积累在那,帮助你们趋吉避凶,平安喜乐。”
此言一出,所有人又都松了口气,已经开始计划回去后该如何积德行善,以求善终。
周成栋又问:“先生,那浣江里的水鬼呢,如果不收伏她的话,以后会不会继续害人啊?”
宁青阳拍了拍鼓鼓囊囊的破褡包,笑道:“放心,收着呢。”
周云泰眉头一竖,义愤填膺道:“先生,那水鬼害人不浅,您一定不能心慈手软,最好像电视剧里的道长一样,把她打的灰飞烟灭!”
宁青阳瞥了他一眼,咧嘴一笑,“我自会处置。”
周云泰干咳一声,知道自己多嘴了,于是缩缩肥腻的脖子,不再说话。
这时,两道热气腾腾的蜜汁炖猪肘端了上来,香气扑鼻,闻着就让人食欲大开。
只是周老爷子浮肿的尸体就在不远处躺着呢,看着就吃不下饭,真不知道宁青阳哪儿来这么好的胃口。
宁青阳戴上周成栋特意让人准备好的手套,也不怕烫,一手捏着一只肘子的筒骨,左右开弓,大口撕咬起来,吃相极其难看。
周蕊就站在旁边,将宁青阳野兽似的吃像尽收眼底,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这家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呢,也不知道收敛些。
周成栋等着宁青阳将左手那只肘子吃完,这才忍不住问道:“先生,那我爸的尸体?”
“先摆着别动,头七那天你爸的魂灵被拘在浣江底下,如今封存体内,还没有走。今晚我先为他做法超度,明天一早你们就送到火葬场去烧掉,当然也可以找一副棺材为他下葬,你们周家这么有钱,买一块棺材大小的地根本不在话下。”
周成栋摇头,“那当然还是烧掉,人都走了,没必要再占用地皮了。”
宁青阳咧嘴笑道:“学的倒挺快,知道不能占用资源了,不错不错。”
周成栋苦笑,虽然宁青阳很有本事,他也很尊重,但被一个和自己女儿差不多大的年轻夸奖,还是感觉有点怪怪的。
日落西山,明月东升。
周家别墅院中的所有酒桌都已经撤掉,正中央横着一张临时充当法桌用的书桌,面朝南方。
上头摆的东西很简单,只有两只香烛,两根红香,一叠纸钱,一碗素酒,还有一盘香米。
宁青阳并没有像其他道士那样,握着一柄金钱剑手舞足蹈,然后将素酒喝下再喷出去,最后凭空点燃符纸,嘴里嘀嘀咕咕,然后装模作样的吐出口气,说一句大功告成。
他静静的盘坐在蒲团上,双手置丹田,双目紧闭,嘴唇开合,轻念道家往生咒。喜欢偿命锁请大家收藏:(www.663d.com)偿命锁六六闪读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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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