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君扬哪里晓得她的那些弯弯肠子,连连摇头答道:“京城人的规矩多着呢,若合在一处,只怕背后会被人瞧不起,你只管把心放肚子里,鲁氏一族那边没几个开绣坊的,便是开了绣坊,也是不在京城的,你三哥的义父已答应了,将京城鲁府那边三等下人的四季衣裳尽数交与你,另外还能再帮你联系几家,还有你哥已联系了几个家在京城的同窗,皆答应将下人的四季衣裳交与你的绣坊,便是没有他俩帮忙,你不是还有哥哥在么。”
苏君扬定不会叫她为了生意上的事而心力憔悴的。
林安心自然乐见其成,更何况,系统自从失业以后,就已经有点失心疯了,天天不是碎碎念的要她开绣坊,就是鼓动她去了京城后,大手笔的买些旱地,养鱼种藕啥的,又或是煽动她,继续在小河村那边再添它几千亩的旱地开做桑塘。
总之,系统已经患上了失业焦虑症。
日子似那无情之人,晃晃悠悠的继续往前走。
自半月前,苏君扬来看过林安心后,就再也不曾出过门。
微生承文不知哪根神经搭错了,苏家门前的护卫,又翻了两番,张玉兰心中颇不痛快,这哪是护着她那养子,到像是监视,想着他去了京城落于那些人的手中,只怕再也不能天高任鸟飞了,她只能终日以愁洗面。
苏阳江发现了家门前的变化,也不再忙着春耕生产的事,只成日守在家里,每日早起,陪着苏君扬痛痛快快地打上一场,总要指点他枪法上的诸多不足。
又或是两人一起去主院,陪着张玉兰和轩哥儿,连苏婉屏也失了往日开朗的笑容,苏婉蓉也曾回来探望过两回,到底是嫁作他人妇,回次娘家都身不由已,匆匆而来,匆匆而去。
农历四月三十日早饭后,意料之中的事发生了。
被侍卫们簇拥的,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了苏家门口,人尚未从马车中下来,那幽幽香气,以马车为中心,已缓缓铺散开来。
却又与乡野路边,那些野花野草所浮动的暗香不同,一个华丽尊贵,一个清新淡雅,两者是那样的魏晋分明。
一只白皙、干净的,保养得很细嫩的大手轻轻撩起车门帘,从里头走出一个身着墨绿腰线袍,腰系墨缎白玉带,一侧系有一梅花香禳,又悬一双鱼白玉佩,左手翘着兰花指,轻捏一块香香的白丝帕,站在马车上先冲天翻了个白眼,这才在侍卫们的好意提醒下,装腔作势的拿捏一番后,方才慢慢地踩着杌子,由人扶着下了马车。
苏家大门敞开,门房留意到外头的来人像是来头不小,心中记着自家主子的叮嘱,遂,趁人不注意时,悄悄溜走,却是赶紧跑去主院通风报信了。
当张玉兰听说门外来人时,悬在心中的那股气,反而松懈下来了。
“该来的,终归来了。”
苏阳江伸手轻轻搂了搂她的肩膀,道:“怕啥,就算他在京城混不下去了,那也还是咱苏家的儿子。”
张玉兰叹道:“我只是担心,那边连放他回来的机会都不给呢。”
“当年能将他弄出来,这回若势头不对,自然也能将他弄出来,不过,今非昔比,他是被当今皇上亲自点名过的,在那里已过了明路,至少,目前那些隐在暗处要害他的人,先得掂量掂量一番,你也莫要想得太坏,事情不到那步,谁也不知好与坏。”
相对于张玉兰的盲目担忧,苏阳光莫明的很有信心,他的那个养子一定会在京城混得风生水起。
他又朝门外大喊,叫人去请了大少爷来。
苏君扬先前习完武出了一身汗,正好回暖月阁那边洗漱了。
自有人应声而去,苏阳江想了想,将张玉兰、苏婉屏以及轩哥儿留在了内院。
“也不知来的公公是个什么性子,你带着孩子们留在这里,莫要去外头,以免节外生枝,给咱君扬惹出麻烦。”
张玉兰虽很想知道那位公公带来了什么消息,但她也晓得事情轻重,最终只得勉强同意了。
将苏婉屏和轩哥儿拘在跟前,不让两孩子有偷偷溜走的机会。
苏君扬得到消息时,正在沐浴,只吩咐豹子先去前头送个信,就说自己随后就到。
他不慌不忙地洗漱好,原本虎子是给他奉上来的上好长衫,却被他挥手示意换下,只叫他取来一件半新不旧的旧衫穿上。
虎子不解,那新衫可是林姑娘亲手裁剪的呢。
苏君扬想了想,为他解惑:“我若穿了新袍过去,到显得我太过刻意,对方会怀疑我是特意在等他来呢,即如此,到不如穿些平日穿惯了的来得自在。”
虎子了然,将手里本已拿着的玉佩也放下了,只帮苏君扬将发尾拭干水份,这才陪着他一同去了前厅。
前厅里,苏阳江皮笑肉不笑地坐在那里,与那位自称福喜公公的太监打着太极。
互相刺探对方,又都不得要领。
当苏君扬出现在前厅大门口时,那位叫福喜的公公,很失态地望向他,要多震惊就有多震惊。
直到苏君扬再次开口唤他:“福喜公公?”
福喜回过神来,说道:“哦,哦,咱家失态了,竟没想到,多年之后,又能再次见到恭王少年时的样子。”
苏君扬地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十分薄凉,冷声答道:“是吗?我到不希望像他。”
福喜在宫里混了多少年了,早已修练成精,哪里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却是避而不答。
只道自己是来宣读当今皇上的旨意。
即是宣读旨意,那么,苏家的主子们,包括陈大娘在内,皆要来听旨的。
好在福喜公公先前与苏阳江已说了此事,香烛,条案早已准备妥当,待到陈大娘及张玉兰等人到来后,这才跪拜接圣旨。
姚家的人死得只剩陈大娘这个寡妇,以及恭王之嫡长子苏君扬了。
姚家往日的功劳,以及平抚后人的功德都将落在两人身上。
圣旨的大意是说先皇受奸臣蒙蔽,害得姚家满门抄斩,如今真相大白,当今圣上给姚家洗刷冤屈,又念着两人是功臣之后,遂,封了陈大娘为二品夫人,特赐“惠贞”二字。
而苏君扬却是被封了个平郡王。
又因苏君扬暂未大婚,而他的郡王府尚未开始修葺,遂,暂住恭王府中。
一个符合规格的王府,不是那么容易修成的,更何况苏君扬还是临时确认的。
圣旨有两份,一份是给陈大娘的,一份是给苏君扬的。
苏君扬满腹疑云,当今皇上就这么草草的确认了,他就是那个恭王嫡长子?
福喜像是猜到他心中的疑惑,笑道:“小郡王不必怀疑,即然皇上已下旨大封郡王,自然是早已确认过小郡王的身份了,奴才在这里恭喜小郡王了,另外,还请小郡王快快收拾了行李,随了奴才、微生大人一起进京,皇上听说小郡王与恭王年轻时长得一模一样,早已迫不及待的想见到小郡王了呢。”
福喜没有说,皇上还说了,这位新寻到的,尚未回京认祖归宗的小郡王,当真是小狐狸一只,不过,福喜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赞许之意。
苏君扬只是点了点头,将圣旨卷起来。
苏阳江在一旁瞧得嘴角直抽,忙叫张玉兰去后头取银子来,他虽不懂京里这些贵人的规矩,但他晓得,有钱能使鬼推磨,暗中给张玉兰示意,让她取了一百两银票,拿好看的荷包装好,这才递给了福喜公公。
福喜也不推却,笑眯眯地接过来,轻轻捏了捏荷包,这样的薄布钱袋子,很好捏的,他捏了几下,心里便有了底,估摸着不是五十两,便是百两银票,脸上的笑容真了不少。
“苏老爷客气了,咱家虽只是来宣旨的,但平日也是随伺皇上跟前的,与咱家同在的,还有一位叫福禄的公公,比我年长三岁。”
苏阳江闻言,心道,难不成还要给那福禄公公也包个红包?
他正心下踌躇,那位福喜公公又道:“这差事原本落不到咱家头上的,只不过皇上听说奴家的老家也在楚州后,遂派了咱家来走一趟,也算是全了咱家的思乡之情。”
原来如此。
福喜得了好处,又向苏阳江和苏君扬透露了一些消息。
“恭王虽风流了些,但很得当今皇上的倚重,管着一些实事,另外,小郡王的弟弟,如今虽说在户部当差,但他的路子早已铺好,想来以后会扶摇直上,官运鸿通,他外家本是文臣,小郡王的弟弟多文采,深得太后和皇上的喜爱,莫怪奴才多嘴,小郡王若是能给自身上添些功名,来个锦上添花,未必不得皇上的青眼,当今皇上唯才重用。”
苏君扬心里有谱了,朝他拱拱手,道:“有劳福喜公公提点,往后去了京城,本郡王多有不懂之处,还望福喜公公多多帮衬一把,当然,也少不了福喜公公该得的好处。”
福喜乐眯了眼儿,连声道:“好说好说。”
他应完声后,话风一转,又小声问:“听说小郡王已经定亲了?”
“怎地了?这事是微生大人寻来之前就定下的,没得因为我变了身份,就要抛弃她,难不成,打算叫天下人看这笑话,说我皇家薄情寡义?”
苏君扬在福喜面前,不会明着说林安心是他的逆鳞。
福喜笑了,道:“到也没啥,只是奴才多嘴问一句罢了,皇上到没说什么,不过,奴才听说,坤宁宫那位,对于这一点很不满意。”
他说到这儿,看了看苏君扬的脸色,暗道,小郡王年纪尚小,竟能如此沉得住气,当真是可造之材,到不妨回去后,在皇上面前多多替他美言几句。喜欢农门典妻请大家收藏:(www.663d.com)农门典妻六六闪读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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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