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莲藕真的很赚?你那五亩莲藕一年有不少出息吧!”
“要看种的什么藕?还要看有没有路子销出去,真要送去镇上,不是我说,咱镇上统共才多少住户,有几个是大财主?能舍得大价钱全受了那塘莲藕,要不是我的两个女婿能耐,我家能赚到这一笔银子?”
周长根十分得意地朝他伸出两根指头。
“二两?”邓大郎的话里含着失望。
二两收益,还不如让他家金鼓去做货郎呢。
“啥话,那点银子我会放在眼里,掉地上,我都懒得弯腰捡!”周长根又得意道:“是二十两!包括那塘里干上来的鱼,大鳖!”
四两银子一亩的出息,邓大郎听得十分心热、眼红。
只恨不得突然从天上掉下一大包银子,再狠狠地砸中他,天知道他有多想当个小地主。
又听得周长根说话很大口气,更加心里一片火热。
“表哥,咱可真羡慕你,两个闺女抵得上一个儿子的能耐了。”
“嘿,那是,我周长根不但闺女有能耐,我家三代那不是吹的,私塾里的先生都赞他是个好的,学问很不错,明年应该可以下场参加童生试了,正好跟他二姐夫一起下场。”
周三代的年纪与林青松相仿,按理,这般大的年纪早就订亲了,但周长根不这么想,他觉得男娃娃嘛,晚点成家没关系,若他家独子能中个秀才,那更是能挑一户好人家的姑娘娶了,说不得,他周家还能更兴旺不少。
他越是这么说,邓大郎越是心中暗自焦虑,又思自己当初不知咋想的,就没想过要把邓金鼓送去学堂。
邓大郎突然想起来了,当初他是有这个打算的,他家婆娘与孙翠花说了后,怎么说来着,说他家也才混个勉强饱,念书老费银子了,还说周三代才启蒙,一年到头,书本费,先生的谢礼,笔墨纸张,杂七杂八一加起来,便要五吊钱的花销。
邓大郎一听要这么多,当时就打了退堂鼓,他家的日子当时还算过得去,只是一年省吃俭用,也拿不出五吊钱来。
“唉,当初但凡能多挣些,我也会送金鼓去学堂混上两年的。”
邓金鼓会算数,还是邓大郎教的,而邓大郎会,是因为他家祖上就是靠这一行吃饭。
“金鼓是没指望了,你不是还有个金锁吗?”
周长根的话,无异于黑暗中的一盏明灯,为邓大郎指明了方向。
落在他耳中,如同悦耳动听的小曲儿。
他一脸紧张,又很小声地问:“那事儿有眉目了?”
“自然,不然我干啥支开你婆娘跟金鼓?”周长根为了让他听得更清楚,特意伸长了身子,把头凑到他跟前,小声地道:“我打听过了,有户人家要典个婆娘,不过,人家提出来的是死当。”
邓大郎心中了然,这也难怪周长根支开两人。
“死当?”他有些犹豫,主要是季春花的脾气太爆躁了。
“大郎,不是我说你,咱这眼界儿,可不能只盯着自家这一亩三分地,你想想啊,你这门营生,自祖上传下来,可有发了点小财?不过是养家糊口罢了。”
这话,邓大郎听入了耳。
往上几代,周家也是很穷,甚至比他祖上还穷,一家人出门只能共穿一条裤子的那种。
后来,周家的闺女们越长越俏,也渐渐的被那些殷实人家给看中,一来二去,周家的产业也渐渐地添上了。
又加上周家三代单传,这不,到了周长根的手里,周家便有十亩良田,五亩莲藕塘了,很快,周家又要添上两亩水田了呢!
他琢磨着,死当肯定比活当要价钱高。
“是哪家,竟愿意出高价死当?”
“苏家,你是知道的。”周长根把对方报出来。
邓大郎猛地打了个寒颤:“你说的,可是顺水村,本乡第一霸,苏阳江家?”
“不是他家还会是谁家,不是我说你,就春花那爆脾气,也就他家能降得住。”
苏阳江原本也是穷得丁当响,家里揭不开锅的那种,但他偏偏是个命好的,从小就有个与他交好的小青梅,即便他家那般穷,苏阳江的婆娘张玉兰,寻死觅活要嫁给他。
苏阳江才能讨了个好婆娘,但张家与苏家,当时却闹翻了脸,更是放出话,不认张玉兰这个闺女。
周长根每每想起苏阳江的经历,总会感概,亏得他是个有血性的,不然,张玉兰就这么嫁给他,还不得赔了夫人又折兵。
“那苏家可不是个好惹的,我听说,苏阳江以前是道上混的。”邓大郎只是个小人物,在他的潜意识里,他就惹不起苏阳江这样的人物。
“怕啥,他早上岸了,对了,帮你看腿的那个崔大夫,就是他以前所在帮派供养的坐堂大夫,听说,现在还在那帮里坐堂,不过,苏阳江这人很圆滑,捞够了本儿,就洗洗脚上岸当起了富户,家里不光良田有二十来亩,还有二十亩桑地渔塘,那个张玉兰是个养蚕的好手,除此之外,家里还喂了四头大白猪,五十只鸡,五只鹅!”
周长根细细地与他分说,又道:“那苏家可不比平常殷实人家,家里还请了个老妈子,所有的家务事都由那老妈子做,半点都不叫他婆娘沾生水,以前他去外头当混混时,张玉兰在家即要照看公婆,又要带娃子,可没少吃苦,那苏阳江瞧着是个耍横的,可咱们村哪个人不知,他就是个软耳根子,最听他婆娘的话,偏他婆娘的性子又十分温和,在咱村,那可是顶顶的好口碑。”
所以,苏家哪怕是本地一霸,但他家的口碑并不坏。
在顺水村,很多婆娘都喜欢与张玉兰打交道。
邓大郎闻言,道:“这样的好人家,我家春花到是能放心了。”
“那是,她可是我宠着长大的,我不疼她疼谁去,我若找户不是善茬子的人家,春花还不拿砍柴刀天天在我后面追着跑!”周长根知道,只要邓大郎心动了,那事儿就成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就是给那童养媳找个“好”人家。
两人都隐下了没提,为何苏阳江要给他家独子典当个小媳妇。
苏阳江的独子——苏君扬,他的名号一放出来,简直是威震秤砣镇,能叫小儿止啼,可见他这人又多蔫儿坏!
十二岁的年纪,正是啥都不明白,又啥啥啥都充很懂的时候,而且,苏阳江送他去私塾念书,并不时指望他能有多大出息,用苏阳江的话来说,花点银子请个先生,好帮他看管住自己的调皮儿子......
说白了,那私塾在苏阳江的眼里,那就是个“托儿所”,只要先生看住他儿子,不让他在外头闯祸,他就已经阿弥陀佛了。
至于苏君扬学不学得到东西,他都无所谓,左右苏家的家境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对了,我听说那个苏家小子挺能打的?”邓大郎想起这个传闻,微微皱眉:“我怕春花知道是他家,会不同意。”
“要打也不是打你亲闺女,怕啥,再说了,是你当家还是她当家,那苏家可是实打实的出这个数。”
周长根冲他伸出两根手指。
这回邓大郎没猜错:“二十两?”
他倒吸了一口冷气。
“不会有问题吧!”邓大郎越发心里没底。
二十两,便是把那丫头卖去府城青楼,也就值这么些银子了。
“不会,苏家那小子我知道,就是个不懂事的小毛孩,又加上苏家夫妇宠得利害,爱闯点祸罢了,那小子是很能打,但那身硬功夫是苏阳江教的,这事儿,也就村里人知道实情,那小子跟着苏阳江天天学枪法呢,一杆长枪耍得那叫一个出龙入化,端是了得。”
周长根的话有多少可信度,邓大郎心里门儿清。
不过,并不妨碍他拿这话来搪塞季春花。
“原来是个有出息的,不过,习武之人,性子暴点那也属正常。”邓大郎就此下了定论,只要能把银子拿到手,其他的事,在邓大郎的心中,那都不是顶顶重要的。
“只是,死当这事儿,你万万不可让春花知道,到时,这银子的出处,还得请表哥多多遮掩一番。”
周长根心里暗爽,终于把那碍眼的丫头片子给弄开了,值得他为这事忙前忙后:“晓得,晓得,我到时便说,是我那两个女婿出力了,银子不急着一时还上,只是,这银子你还八两,剩下的有何打算?”
邓大郎想了想,二十两银子是死当,他就不必为那丫头准备嫁妆,只是又要瞒着季春花,少不得又要请媒婆说合:“总要挪出一两半两给那孩子留着,春花那里也好交待些。”
说实话,他是一万个不愿意的。
“用不着那么多,即是死当,便可让她卷两件破衣裳走人,不过,你都这么说了,要我说,拿个一两百文,给她多做几身好衣裳就好,那丫头年纪还小,金银首饰啥的,是压不住的。”
邓大郎大叹口气:“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能害了孩子,即是寻了个好人家,总希望她将来过得好好的。”
虽说是典当给别人家做婆娘,但这该有的媒证、订约、下聘等等是要办到的。
只因林安心年纪不大,便省去了迎娶这一环节。
“这事你同意,便就这么说定了,那丫头即然是你家的童养媳,自然与林家没关系了,我这就回去同苏阳江说一声,再说,春花那边瞒得紧点,还有金鼓那边该怎么说,你得想个好法子。”喜欢农门典妻请大家收藏:(www.663d.com)农门典妻六六闪读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
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