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平信纲一看到大明海军又来时,结合明军统帅在谈判时候的各种墨迹,他便知道他上了明军的缓兵之计了。
樱岛的明军不是没有援军,明国水师也没有抛弃他们!
于是,就在他们这些倭人的注视下,还是之前的那些明国战船,再次对倭国水师战船展开了攻击。
并且这一次的进攻,明国战船显然是有备而来,就针对倭国水师躲在海湾里的情况,改进了他们的战法。
先是利用他们的火力优势,把一部分倭人战船驱赶到一起,随后派出了纵火船焚烧。
战斗持续了大概有两个时辰之后,明国战船才脱离战斗,再次拖着明军受伤的战船扬长而去。
萨摩藩的海湾这边,到处都是残破的倭国战船。
看着正在忙碌抢救落水的倭国水兵,忙着把残破的战船拖去岸边的情景,素有“智慧伊豆”之称的松平信纲也无奈地叹了口气。
听着水师统领伊达忠宗向他禀告战损情况,松平信纲紧皱着眉头说道:“不能如此下去,要不然,被明军这么磨的话,我们的水师会损失殆尽,如此一来,此战就危险了!”
这个时候,他心中已经非常明了。
为什么明军会修筑城堡在樱岛,为什么明国水师不在海湾里决战卫护他们的陆军,为什么明国水师说走就走,如此种种,明军是什么打算,已经是非常清楚了。
伊达忠宗当然也明白了,脸色沉重地说道:“这一次的战损虽然和上一次差不多,但是,这一次被明军击沉烧毁的战船比例更高。水师必须要趁着兵力优势反击,才能有胜算!”
“你打算怎么做?”松平信纲听了,便立刻问道。
柳生十兵卫在边上,也是表情严肃地听着。
毕竟说严重点,这个事情是事关倭国兴衰,绝对是非常重要的。
伊达忠宗伸出握紧了拳头的手,非常用力地一挥,坚定地说道:“从明国水师来回的路程来看,他们的水师是停靠在琉球的奄美岛,战船所需的补给肯定是在那里。因此,下官领全军出动,攻击奄美岛,毁掉明国水师的补给点,如此一来,便有赢的机会!”
听到这话,松平信纲还是皱着眉头说道:“可是,一旦出了海湾,到了大海上的话,明国战船更具优势,我们的伤亡也会更惨重啊!”
“正是因为如此!”伊达忠宗听了,几乎是用斩钉截铁地语气说道,“才需要趁着我们战船数量占优的情况下杀过去,不和明国水师在海上纠察,直冲他们在奄美岛的港口,占领港口便是胜利!”
“我看可以!”一直不说话的柳生十兵卫听了,开口赞同道,“哪怕这看似自杀式的攻击,伤亡确实会多一些,可最终的结果,必定是我们能赢!”
与此同时,他有一句话没说,就是如果一开始就采用这种战法的话,战船数量优势更大的情况下,赢面会更大。
只是同样,一开始的时候,并不知道明国战船真得很厉害,也不知道明国水师在奄美岛有补给港口。此时知道,也只是马后炮,因此,他便没有说出来。
松平信纲看到他们两人的意见一致,和他想得也差不多,便点头同意,表情严肃地说道:“如此,就拜托伊达君了!”
“嗨,为将军效死,乃是下官之本份!”伊达忠宗听了,表情同样非常严肃地回答道。
一如柳生十兵卫所说,这一战,真得可以算是自杀式进攻了。
当然,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让大倭国的战船不及明军的战船,火炮又不如明军的火炮!
板载,大倭国的勇士!
松平信纲听到他这话,沉默了片刻,随后抬起头,看着他严肃地说道:“我立刻传消息回江户,征集所有的战船来援。如此,伊达君占据奄美岛之后不要妄动,等到援军到来。如果有可能,再去攻占那霸港,占领琉球,彻底断了明军进攻我大倭国的据点。”
虽然他没有明说,不过有一点,却是他们三个人都非常清楚的。
就是面对如今的明国战船,他们就只有这么一种方式,通过占据明国战船的补给港口,迫使明国战船在耗尽物资之后撤退。
奄美岛有明国水师的补给点,那么那霸港那边估计也会有。必须要两处补给点都被倭国水师攻占,才能彻底打赢明国水师。虽然这么一个战法,倭国水师必定损失惨重,但是,没有办法,这是唯一能赢的方式了!
伊达忠宗听了,立刻答应一声,有智慧伊豆为上官,他确实能放心地在前线拼杀而没有后顾之忧!
松平信纲说完之后,转头看向柳生十兵卫,继续严肃地说道:“樱岛这边,必须要开始进攻,且要越快攻下越好!你就留在这里帮我,不用随伊达君去了!”
他说这话的表面意思是这,另外还有一层意思,就是水师进攻奄美岛那边,是有很大的风险。虽然大概率是能赢。但是就单艘战船来说,都是可能会出事的。
并且这次水师的进攻,并没有监军的必要。与其柳生十兵卫去奄美岛待着,不如在这里帮他更好!
“嗨!”柳生十兵卫的表情严峻,言简意赅地只回复了一个字。
这事算是就这么决定了,伊达忠宗便对松平信纲严肃地说道:“老中大人,为了减少水师的伤亡,下官认为,越快出发越好,最好明国水师还没有来得及补给,我军就能发起进攻。因此,下官这就走了!”
“吆西!”松平信纲知道他说得在理,便点了点头之后,伸出手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用非常诚恳地语气说道,“伊达君,保重!”
“嗨!”伊达忠宗听了,立刻回应一声,便毫不犹豫地转身走了。
松平信纲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感慨道:“我大倭国有这样英勇的武士,何惧明国!此战,我大倭国必胜!”
“没错,我大倭国必胜!”柳生十兵卫也跟着严肃表情,非常认真地说道。
………………
伊达忠宗这边,最终把所有能带走的战船,全都带走了,算上轻微破损的,至少是那种还能再战的,一共达到五百五十多艘。在即将西落太阳的余晖下,浩浩荡荡地开出了萨摩藩的海湾,驶向大海深处。
而在海湾这边,就只有大概五十多艘虽然破损的严重,没法远航的战船,用来往樱岛运送兵力之用。
可以说,这一次的倭国水师出征,是真得尽了全力!
松平信纲也召集了所有的大名开军事会议,从一开始,他的表情就非常严肃,对与会的这些大名严厉地说道:“明军的缓兵之计,便是再明显不过。然而你们当中的有些人,却还对此抱有幻想。此乃我大倭国之耻!敌人,就是要征服的,岂能寄希望于他们会投降?”
他发飙了,所有的大名便都低头不语,没人敢去顶撞这个德川幕府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实权人物。
不过在他们的心中,却未必会对松平信纲这话服气。
没错,他们确实是对明军投降抱有希望过,可最终和明军的沟通,是用嘴皮子还是用武器,还是松平信纲决定的。
如今倒好,中了明军的缓兵之计,就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真是可以!
估计是知道他们中有的人会不服气,松平信纲在说完之后,一个个地盯过去,特别他记得的,之前有说话劝他,影响他决策的那些大名,更是会多盯上一会。
施加了无形压力之后,松平信纲便用坚定地语气说道:“如今你们当明白,不要对城堡里的明军报以希望!从明日开始,便按抽签决定,开始对明军发起攻击。作战不力者,我必禀告将军,免其大名之位;作战勇敢者,也必有重赏。诸君,好自为之!”
说完之后,他便一甩手,当即转入后帐去了。
柳生十兵卫见此,便站出来接着说道:“伊达君以决死之勇气,出海和明国水师去决战。而我们是否能早日拿下樱岛之明军,也是战事之关键。希望诸君用命,切勿新账旧账一起算。”
言外之意,他是有小本本急着的,只要接下来这些大名作战不力的,他就会新账旧账一起算了。
他的这个话,说出来也是有相当份量的。毕竟他的身份是大目付,类似于大明的锦衣卫指挥使!
这些大名听到松平信纲和他都这么要挟,便知道接下来唯有苦战了。一个个表情严肃,答应着散去了。
山崖之上,明军城堡的城头上,李定国等人自然看到了倭国水师倾巢而出。
“老李,他们该不会是去打奄美岛了吧?”孙应元自然不笨,一下便猜出了倭国水师的用意,有点担心地说道。
李定国听了,转头看向他,笑了一下说道:“海军的事情,我们就算担心也没用。我们需要做的,就是在接下来,狠狠地打击倭国军队,打得他们心惊胆战,打掉他们的士气,打得他们不敢正视我大明军队!”
听到这话,孙应元的豪气顿生,当即点头,甚至期待着明天早日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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