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说去好了,我还怕她不说呢。”
上一刻还怒容满面的凤轻狂此时便倏地粲然一笑,前后判若两人。
她的话有小厮带给凤衡,任由凤轻舞怎么添油加醋也没用,所以她用不着担心。
正如朱儿所说,凤轻舞回到凤衡那里,就在他面前大哭一场,说凤轻狂如何欺负侮辱她,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凤衡也是无奈,便叫她先回去了。
之后本想找凤轻狂谈一次话,劝她得饶人处且饶人,但听了小厮回来禀报,得知原来是事出有因,也就更加感到头疼,懒得管了。
凤轻舞这一趟回来,虽然受了点委屈,可好歹得到了定国公的原谅,算是没有白跑一趟,回到三王府有所交代。
至于凤轻狂,她在心里又默默地给她记了一笔账。
凤轻狂知道短时间内无法动凤轻舞,只能暂时作罢,将注意力放到另一件事情上面。
这日一早,凤轻狂乘坐马车出了城,来到凤家郊外的别庄,冷香苑。
“小姐,您今天怎么想起来这儿了,以前您总是不愿来的。”
“有些事要做。”凤轻狂轻描淡写地答道,她打算着手调查林忆棠的死。
之所以想起先来这儿调查,一来是因为当年林忆棠就是在这个庄子上身亡的,而且凤衡派人看管打理,里面一切如旧,尽管这么多年过去,也应该还能找到些蛛丝马迹。
另外就是昨天晚上她做了一个梦,梦到原主跟她说话,具体说了些什么,醒来后已经忘的差不多了,只记得她最后的一句话,就是拖她去冷香苑看一看。
做梦这种事说起来很玄乎,要是在以前,凤轻狂绝对不会放在心上,但她都能穿越到这个时空,灵魂附在别人身上,说明玄乎之事可以不信,却未必不可信。
闲着也是闲着,过来瞧瞧也好。
大门是紧闭着的,朱儿上前去敲门,过了好一会儿,里面才有人来。
门缓缓开启,走出来的是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
“您是……三小姐?”老妇人打量着凤轻狂,有些犹豫。
凤轻狂颔首道:“是啊,就是我了,今天没什么事,过来走走。”
上次是林氏做了安排,把里面的下人都支走了,是以她来的时候什么人也没见到。
此刻看着这位老妇人,凤轻狂竟觉得有些眼熟。
想了片刻,忽然眼前一亮,笑问:“你是宋嬷嬷,对不对?”
对方慈祥地笑了,点头道:“想不到这麽多年了,三小姐还能认出我这个老婆子,快请进吧。”
凤轻狂缓步走进去,里头依然是满园花香,姹紫嫣红。
记得从前林忆棠栽种的花草,就是宋嬷嬷帮忙打理的,想来她的手艺丝毫不会差。
“这些年除了宋嬷嬷您在这儿,还有谁吗?”
“还有江叔,我们俩都是从林家来的,夫人去世之后,老爷念及旧情,没有赶我们走,让我们在这里打理庄园,另外就是两个丫鬟了,是两年前才来的。”
宋嬷嬷语气平和地回答着,将凤轻狂引进了花厅,泡好茶端给她。
凤轻狂微抿了一口茶,转动眼珠四下环顾,只见桌子茶几,茶具花瓶等摆设装饰一应俱全,且纤尘不染,一点也不像是空置了十几年的地方。
不多时,凤轻狂搁下茶杯说:“宋嬷嬷,我想去娘亲以前住过的院子看看,可以吗?”
宋嬷嬷先是一愣,随即苍老的眼眸里流出丝丝光彩,连连颔首:“当然可以,老奴这就带你去。”
出了花厅,穿过几条长廊,拐过数个弯后,三人来到寝院的门口,月门上面挂着一块牌匾,上面刻着“芷兰院”三个字的字样。
凤轻狂脑海里渐渐浮现出儿时原主与母亲在这里相处的画面。
院中有一棵杏树和一棵桃树,分别栽种在左右两边,是当年原主和林忆棠一起种下的。
彼时的小树苗,如今已长成成荫的大树了。
凤轻狂自行推开卧房的门,走了进去,不出所料的,里面的陈设跟当年一模一样,整洁如新。
房间布置得相当雅致,除了梳妆台、桌椅板凳等外,比一般女子的卧房还多了一张书案,案上笔墨纸砚齐全,左上角叠放着几本书,都是诗集画册。
林忆棠是个才女,年轻时曾闻名江南,尤其写得一手好字,很多青年才俊都对她很是仰慕,不少名门望族上门提亲,可谓是风云人物。
但最后她却选中了凤衡。
凤轻狂不禁设想,假如林忆棠那时选择的人不是凤衡,结局会不会不同呢?
唉,这些都是空想了,如今人已不在,只余一间空房,说什么都是无用。
凤轻狂又走向梳妆台前,拿起上面的一盒胭脂,打开一看,里面的脂粉早已经干涸,没了香气。
“这还是当年夫人用过留下的,始终放在这里没有扔,还有这些首饰,也都是原来的那些,没有多一样也没有少一样。”宋嬷嬷轻声说,话语中夹杂着几缕忧伤。
凤轻狂转而又走向床边,只见床褥虽有岁月的痕迹,却皆是干净整齐,想来是宋嬷嬷她们经常洗晒的缘故。
四处转了一圈,凤轻狂对林忆棠人生最后时光中的居所有了大概的了解,但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之处。
最后在院中的青石桌边坐下,向宋嬷嬷询问道:“宋嬷嬷,以前服侍我娘的人,现如今就只剩下你一个了吗?”
宋嬷嬷答道:“近身伺候的下人中,除了老奴还留在庄子上,当年的几个婢女好像是都回乡下去了,这十几年也不知道过得如何。”
“那您还记得我娘出事那天的情形吗?”凤轻狂又问。
宋嬷嬷低下头去,苍老的面容上露出哀戚之色。
“老奴永远也忘不了。”
“您能不能把您记得的事情,跟我讲讲呢?”
“小姐真的要听?”宋嬷嬷是担心凤轻狂听了会更添伤心,这些年她连冷香苑这个地方都不敢来,可想而知多怕触景伤情。
凤轻狂微微一笑,拉着宋嬷嬷坐到身边,说:“您不用担心,我既然来了,就早做好了心理准备,我能承受的住,您就说吧。”
宋嬷嬷这才安心一些,缓缓道来。
“我记得那是在隆冬时节,前一天外面还下着血,异常寒冷,夫人从小就畏寒,况且那几年身子不好,就越发受不得定点寒了,我担心她冷,就吩咐侍女们去多弄些碳火来,在房里多添了两只火炉。”
那天林忆棠本来精神头有些不好,可一见到窗外飘飞的鹅毛雪,一下子就振奋了起来,兴致勃勃地趴在窗口看。
“夫人生长在南方,有生以来都没见过几场雪,嫁到京城后,京城却较从前转暖了,连着几年都不曾降雪,所以夫人兴奋也是正常的,老奴看她难得有兴致,便拿来点心蜜饯等,让她坐着隔窗观赏。”
“谁知没多久,她却说想出去玩一会儿雪,老奴几人当然不敢答应,好说歹说才劝得她退让一步,搬来桌椅,让她坐到屋廊下看。”
宋嬷嬷担心林忆棠受寒,就把火炉全部搬到了她身边,又给她裹上厚厚的狐裘才放心。
“虽然只在外面看了不到半个时辰的雪,那一整天夫人却很开心,当天晚上睡得特别踏实,到了第二天竟是神采奕奕,不过老奴不敢大意,还是把大夫叫来给夫人诊脉。”
“大夫说,夫人的情况显然要比前几天好许多,以后让她保持心情舒畅,对病情的好转会有很大的帮助,或许不久的将来,很大机会痊愈。”
“老奴听到这样的话,自然是欣喜若狂,夫人也是一样,还说许久不见三小姐,极为想念,过两天天气好了,要接你过来小住几日。”
“谁知……”
说到这里,宋嬷嬷的眼眶已是泪泽莹莹。
“谁知那天半夜里,老奴听见夫人房中传来一声惨叫,慌忙赶过去,进门就看见她倒在地上,口吐黑血,已经咽气了。”
“是老奴不好,老奴本应该守在房里的……”
再回想起当年种种,宋嬷嬷泣不成声。
凤轻狂安抚了她几句,不由发出疑问:“那为什么没有人守夜呢?”
林忆棠身体不好,身边是离不了人的,在原主的记忆里,不论是白天还是晚上,总会有人守在一旁,以防她有什么需要。
而且,方才宋嬷嬷也说了,她“本该”守在房里。
“是夫人说她好转了很多,无需让人守着了,老奴想留下来,却也被她赶了出去,无奈之下,只有随她心意。”
“因为老奴的房间离得不远,若夫人有需要,只要喊一声,老奴就可以听见,因此也觉得不会有问题。”
“可万万没想到,就是这一松懈,就令夫人葬送了性命。”
凤轻狂皱了皱眉,又问:“那其他的下人呢?会不会是她们偷偷潜入房间,强行给我娘喂了毒药?又或者,有人早在她的食物或者药里面下了毒?”
宋嬷嬷摇摇头。
“江叔住在外院,没什么特殊情况,不会进内院,除老奴之外只剩下三个婢女。”
“那天晚上本来是轮到老奴守夜了,所以老奴就早早把她们遣下去休息了,老奴一听见叫声就冲了出来,假如是有人潜入房里,一定会撞见的。”
“再者,她们三人住一间房,且房间不在芷兰院内,有人离开会被发现,事后审问过她们,她们都给彼此作了证。”
“更重要的是,夫人的房门从里面拴住,老奴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门撞开进去的。”
“至于下毒,那更不可能,因为夫人的膳食和药物,老奴都会先尝,如果有问题,老奴也会毒发。”喜欢当皇后是个技术活请大家收藏:(www.663d.com)当皇后是个技术活六六闪读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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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