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1:故意放水

    不得不说倪朵还是太嫩了,从她说出“你就是柳砚?这里的老大吗”那刻起,便已经暴露了她失忆的事实。
    要知道柳砚曾经身为她的副官,几乎可说是她无论去哪,柳砚都会如影子般随行。
    即便她第一次脱离王脉的控制擅自出走,柳砚也一直尾随,后来被抓回去,在那观察室被软禁着……
    十年下来,与她接触得最多的除了王本人,就是柳砚了。
    这一脉的王趁灾厄之体失忆,告诉灾厄之体:“我是你的父王。”
    打算用至亲的羁绊,将灾厄之体牢牢禁锢住,为免她再次脱离掌控之中。
    而且新生的灾厄之体,比之前那个她又好说话多了。
    王用了将近十年的时间,不断加深亲情这方面的羁绊,甚至连自己都骗过去了,真将灾厄之体当成了自己的女儿对待。
    平日别人称呼灾厄之体,也都是“郡主、郡主”这样喊。
    至于柳砚,灾厄之体一口一声“大哥哥”,亦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然而现在,灾厄之体又把柳砚给忘了。
    那十年,仿佛都如云烟般消散,已然无影无踪。
    柳砚很难过,心里面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嘴角嚅动,喉咙里也有种酸涩。
    他曾以为,灾厄之体新生后,如果能融入这个大集体里,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灾厄之体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不再冷漠,不再格格不入。
    那么,忘却以前那些不愉快的记忆,重新开始,不是好事吗?
    柳砚期盼着灾厄之体能够尽快地恢复力量,就算没有以前那么厉害,但只要有个七、八成也可以。
    如此一来,她就可以走出禁地,获得自己想要的自由。
    只要她不再背叛王脉,那多好?
    虽然说,柳砚自己也厌恶着王脉,可他又很清醒,深知自己终南殿一脉,与王脉捆绑甚深。
    可谓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也因此从未想过造反,王脉愈发强盛,他终南殿一脉也就愈发的强盛,更从未想过利用灾厄之体去推翻王脉,自己成为王。
    柳砚从未将灾厄之体当成工具看待,打心底里,他不想利用灾厄之体。
    灾厄之体对他有着莫大的恩情,他愿意用上余生,尽可能地为灾厄之体排忧解难。
    只要灾厄之体有什么需求,他都会义无反顾地站出来。
    可灾厄之体又一次忘了他……
    之前忘了他,他暗暗松了一口气,只觉得轻松。
    因为在灾厄之体和王脉之间,他选择了王脉。
    柳砚觉得自己辜负了灾厄之体,灾厄之体会这样问他,分明是想他能够在最关键的时候挺身而出。
    不要回到王脉打造的囚笼里,带上她一起远走高飞。
    只是柳砚做不到,他承认自己非常懦弱,甚至觉得灾厄之体失忆了是一件好事。
    失忆了,那所有关系都可重新修补。
    柳砚也将新生后的灾厄之体当亲妹妹般看待了,平日只要没有任务在身,他都会陪着灾厄之体。
    无论灾厄之体想要什么,在他能力范围内,他都会去找来。
    有人对于柳砚过于频繁的接触灾厄之体而有意见,但王觉得如此只要有助于让灾厄之体变得更加稳定,倒是一件好事情。
    遂默许了柳砚的行为,并没有下令阻止。
    通过各种封印和禁制,虽可以剥离灾厄之体的心智和七情六欲。
    但事实证明,无论打上多少的封印和禁制,灾厄之体都有可能将封印冲开。
    当初灾厄之体为皇脉所掌控时,就是因封印突然失效,灾厄之体才会暴走,一暴走,便让整个皇脉倾覆了。
    之后灾厄之体莫名地,又处于了待机一般的状态。
    柳砚隶属的王脉才得以有机会,又重新给灾厄之体加固了身上的封印和禁制,并掌控之。
    然而事实证明,无论打上多少的封印,灾厄之体都有可能突然地冲开桎梏。
    那实在是太危险了……
    所以这一回,王决定走温情路线,试图用爱,去感化灾厄之体。
    但灾厄之体又一次不见了,并且又再次失忆……
    那白袍帝界民的老大,名为鹿明宴,他便从灾厄之体目前的这个状态,看出了些许端倪。
    天穹上密布的网格,能够将地球一界任意地方的场景,一五一十明晰地呈现出来。
    即使没有声音,却也无妨。
    鹿明宴瞧见先前,灾厄之体与何方,及一众该界的土著们,似乎正在商讨什么。
    每个人都在说话,看起来也像在为了某件事而争论。
    鹿明宴于是推断:这些人,难道是为了投降与否,意见不一?
    继续观察,又瞧见何方周身外出现一个方框,而后消失无踪,显然是进去了核界。
    而灾厄之体也在这时,竟朝他们这边疾速跑来。
    鹿明宴和其他白袍帝界民起初的确很慌张,因为,他们不知灾厄之体出于什么动机,竟主动跑过来。
    是要来抽他们吗?
    还是?
    但眼下,灾厄之体竟没有直接发难,而只是口头警告,让他们滚出这一界……
    鹿明宴顿时觉得,现在这个灾厄之体确实失忆了,对以前的恩怨应该也全忘记了,那么……
    对他们的怨念,是不是也不存在了?
    如此想着,鹿明宴认为现在这个灾厄之体,应该不会像以前那个她般凶悍残暴。
    竟然还跑过来警告他们,呵呵……
    看来虽然又失忆了,不过就性格上来说,应该还是和版本2的灾厄之体差不多,很善良的那种,连蚂蚁都不忍心伤害?
    鹿明宴于是有了想法,他认为既然如此,那现在的这个灾厄之体有破绽可寻。
    看见她让两名土著倒在了地上动弹不得,应该是施展了特殊本领。
    但不管灾厄之体恢复了多少的力量,只要她失忆了,加之性格和版本2相似,那就可以对付之。
    也因此他才敢现身,但对于灾厄之体从前的凶名,他还是打心底里畏惧,所以藏在了柳砚身后。
    要是灾厄之体突然发难,好歹也有柳砚作挡箭牌一用。
    鹿明宴说出:“那么这一界,你不管了?”
    看似威胁,实则也是在试探灾厄之体。
    柳砚眉头一皱,心道不妙,然而他也不好阻止,不然,就立场而言完全说不过去。
    倪朵听见对方如此说,心一急,便用她自以为很凶狠的样子,无非就是瞪起眼,眼神用力,咬牙道:“你敢!”
    鹿明宴嘴角一勾,带着恻恻的笑意,从容不迫应道:“我们也不想将事情做绝,只要你愿意回来,那一切都好说嘛。”
    “我不要!”倪朵大声否决。
    “那……呵呵,就是说没得谈了?”
    倪朵闻言,呼吸不由一窒,情急之下,她不自觉便又咬住唇,双手攥得紧紧的。
    鹿明宴见状,顿时便心有计较了,险些大笑出声。
    之前担心这个灾厄之体已经恢复了不少的力量,那么,肯定不好对付,若强行抓捕,可能会损失惨重还不一定能够成功。
    然而眼下,都已经这样子了灾厄之体却仍未发飙……
    鹿明宴心说:“呵呵,要么是性格完全变了,放以前,应该早就爆炸了才对,要么……”
    他想起版本1的灾厄之体若发起狠来,那是连自家人都杀,根本不惧任何威胁。
    鹿明宴也在这瞬间看懂了,这一界应该对灾厄之体十分重要。
    如果说灾厄之体每次失忆前都是一个版本,那么,现在这个灾厄之体应是版本3。
    这个版本3的灾厄之体,性格方面应该是继承了版本2,偏善良的那种,既不凶悍,也不残暴。
    力量上,虽还没法准确判断出她到底恢复了多少,但很明显,许是因为失忆的缘故。
    现在这个版本的灾厄之体,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到底有多强大?
    从倪朵出现在这里那一刻起,眼见倪朵显得有些局促的样子,鹿明宴便觉得:
    “难道是被这么多人唬住了?”
    他于是又道:“除非你回来,不然,这一界必定灰飞烟灭,瞧见天上的情况没有,只要我一声令下,便会落下千万道光。
    我可以保证,只顷刻左右,便能让这一界生灵涂炭。如果你不想变成这样……就回来吧,郡主大人,请别在任性了。”
    倪朵懵了,不是说她是什么超级兵器吗?怎么又成郡主了?
    郡主一词,她当然明白是什么意思。
    不就是古装电视剧里面,王爷的女儿才能够成为郡主吗?
    蓦又回过神来,她努力回想这种时候,倘若是何方会怎么应对?
    倪朵暗暗定了定神,闷哼了一声,道:“你们就不怕我拉着你们同归于尽?”
    她知道自己对于这些帝界民来说,应该是非常重要的,要不然别人也不会大老远跑过来,弄出那么大的阵仗。
    于是耍起了赖皮,正如她之前想的,倘若这些帝界民不肯放过这一界,那她即使回到帝界民的身边,也会铁下心消极怠工。
    以此,想要威胁帝界民们妥协。
    然而……
    她却不知自己这个反应,在鹿明宴眼中代表了什么。
    在鹿明宴看来,都已经到这个份上了,这个灾厄之体居然仍如此好说话,难道之前的种种担心,只是自己想太多了?
    而柳砚,此刻他的内心无比焦灼,心道:“怎么办……”
    倪朵见对方不说话,还以为自己成功唬住了对方,不由又有些了信心,连忙加重语气,恶狠狠道:
    “我还是郡主,你们竟敢这样对我!”
    电视剧上,郡主既然是王爷的女儿,那权利自然不会小。
    倪朵也是活学活用,以为自己在这些帝界民里身份不低,那该摆架子便摆架子。
    岂料对方的反应,却与她所料想的截然相反。
    对方应该是向她赔礼,诚恳地道歉,难道不是吗?
    结果……
    只见鹿明宴似终于按捺不住了,哈哈放声大笑。
    倪朵不由皱起了眉,不明对方这是什么意思。
    其实大概意思就是,鹿明宴将倪朵当傻子看了,这鹿明宴笑了一阵后,突然抬起手,铿锵有力地发号施令。
    “都来,抓住她!!”
    然而四周的黑袍帝界民们却没有立马出动,他们这些人,虽说绝大部分都没有接触过当年的那个灾厄之体。
    所认知的,是新生后的灾厄之体,被软禁在王城内的灾厄之体。
    但对于灾厄之体有多凶悍残暴,又有多厉害,他们从小几乎都被灌输过一种思想,那就是……
    灾厄之体是无敌的存在,任何人都不可能与之抗衡。
    即使是某条世界线的土著,蜕变后加入了这一脉,也听过灾厄之体的各种事迹。
    因此鹿明宴吩咐他们去抓倪朵,他们有些不敢。
    都怕自己成为了炮灰,谁冲最前,就得挨揍。
    鹿明宴猛地一喝,“怕什么!很明显她现在还是个残次品,之前我们想多了,赶紧动手!”
    说着,他又朝柳砚说道:“大人,您的人,给个指令?”
    柳砚:“……”极为无奈,这一刻,他又再一次面临当年的选择。
    选择灾厄之体,还是效忠王脉?
    当年他沉默了良久,最终还是选择了效忠王脉。
    将负了伤的灾厄之体带回去后,得到了大司长一职。
    又一次面临这种情况,柳砚纠结死了。
    鹿明宴便又问:“大人,您怎么了?”
    而倪朵,这一刻完全不知该怎么办了,面对大几百几近上千的黑袍帝界民,她根本没有和对方干一架的勇气。
    不过,她并不后悔自己的决定,正因为不希望伙伴们有危险,她才选择独自去面对。
    倪朵顿时拿定主意,她从何方那学来的擒贼先擒王,见柳砚似乎在犹豫什么,心说好机会,倏就发动了吃吃吃的能力。
    即便没有张嘴咬,离柳砚也有个三米多左右,却完全可以发挥出她吃吃吃能力的另一特性!
    只要中了这一招,登时便会如遭电击浑身痉挛,继而软乏无力。
    倪朵本来是想去到那颗星球上,然后大搞破坏,但看见那么多的帝界民,她还是害怕的。
    深入虎穴的勇气和决心,她曾有过,只是还不够坚定,遂决定先逮住敌人的首领。
    可是,尽管她机会抓得准,立马便击中了柳砚,可柳砚穿戴的战衣却也在这一霎,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战衣似有自我意识般,瞬间张开了个直径约半米的场域,和倪朵发动的特性能力猛地对冲。
    轰——
    当即炸散开无比激烈的气浪,柳砚这才反应过来,不禁既愕然又心惊,鹿明宴则立马飞退开,同时大声招呼:
    “还愣着干什么,上,上啊!!”
    倪朵见自己屡试不爽的招数竟打空了,不由很是心急,忙又纵身一跃,拼上她最快的身法,小嘴已然张开。
    柳砚见状,却没有闪避,反而横起右手臂,似乎想要格挡,结果便被倪朵狠狠咬住了。
    那一霎,在柳砚的小臂上,战衣爆散出激烈的紫色电芒,更能听见清晰无比的“吱吱喳喳”,宛如千鸟飞掠而过。
    与此同时,散布在四周的黑袍帝界民们,也纷纷围拢了过来。
    柳砚的一只手被倪朵咬住了,另一只手高高扬起,却迟迟没有打下去,似乎忌惮着什么般。
    鹿明宴看见后,立马大声说道:“大人,现在可不是讲究尊卑之分的时候了,你若再不还手,那你必死无疑。”
    柳砚却还是没有打下去,他的右手依旧被倪朵咬住,战衣和倪朵的嘴间爆散的电芒,也愈发强烈。
    他突然带着倪朵便冲向高空,离地几十米高,又原地旋转,看起来就好像想要甩飞倪朵。
    然而倪朵咬得很死,愣是不松口。
    就这样又僵持了十来秒,柳砚身上的战衣,突然又喷发出一股蓬勃的气浪。
    柳砚惊慌失措般大喊道:“救我!我使不上力气!!”
    鹿明宴啧了一声,立马右手结印,念道:“天道,六十六。”
    声落,从他那,倏地凭空而现一只炽热的火鸟,又犹如一根满弦的利箭,直朝倪朵射去。
    倪朵眼角余光瞄见,果断放开柳砚,转身提胸一吸气,便将整只火鸟吃掉了。
    鹿明宴急忙又念道:“天道,五十九。”
    一条碧蓝色的蛟龙又赫然成型,而倪朵吃掉火鸟后,只见她上半身微微往后昂,旋即往下一吐。
    从她嘴里,竟射出了一团团暗红色的火球。
    火球和碧蓝色的蛟龙撞在一起后,霎时间,半空中又炸开了一圈圈的气浪。
    而柳砚虽终于摆脱了倪朵,却还在原地,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
    其他黑袍帝界民陆续攻上,倪朵却没有管他们,能避就避,实在避不开才反击,震退靠近她的帝界民。
    她的目标,始终还是锁定了柳砚,又猛地扑上,这回,她双手扒拉住柳砚身上的战衣,一扯,竟将战衣给撕裂了。
    柳砚再次惊慌失措地大喊,“救我,快!!”说着一拳打向倪朵。
    却只是打中了倪朵的残影,真正的倪朵已经去到了他身后,果断又张嘴,小虎牙璀璨。
    说时迟,那时快,一口咬下!
    柳砚登时双眼翻白,嘴角微张,好像那什么了一样。
    倪朵见得手了,不由暗暗窃喜,逮住敌人的首领了,她连忙抓住柳砚的腰带,像拎着一个包袱般提着,朝四周的帝界民恶狠狠道:
    “你们谁再敢来,我就杀了他!!”
    鹿明宴气急败坏道:“上,都给我上!”他自己却又躲在了好几名黑袍帝界民的身后。
    一众黑袍帝界民又再次迟疑不定了起来,有的紧紧盯着倪朵,有的面面相觑,虽将倪朵围拢得严严实实,却没有一人敢靠近倪朵。
    鹿明宴不由更气了,他没想到柳砚竟如此不堪一击?
    只是被灾厄之体咬了口,就直接交代了?
    然而柳砚其实故意放水,他却不知道,毕竟对象是灾厄之体,他也说不准灾厄之体发挥出来的特殊能力,到底有多厉害。
    因没有亲身体验过,自然没谱。
    但倪朵一口咬住战衣时,柳砚当时候并不是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
    只是柳砚心中有个想法,才不惜冒着生命危险,故意成为倪朵手中的人质。
    如此,故意去挡那一下,自然也是为了让战衣损坏。
    在他身上的战衣一旦损坏,接下来很多事就好办多了。
    首先各种禁制都会随着战衣损坏,而自动失效。
    再则,倪朵用他做质,也可避免被围攻。
    柳砚晕厥了一小会后,意识很快又清醒了,虽然身体还是使不上任何力气,这回是真的,但他也不想动。
    他如此良苦用心,只是为了有个机会。
    他有很多话,得避开战衣的监测,避开一众监察使,才能和倪朵面对面说清楚。
    只可惜倪朵并不知柳砚的心意,怕柳砚醒了会挣脱自己,便又给了柳砚一拳。
    柳砚心里苦呐,挨了这一拳,他心肝脾肺都险些炸裂了,痛苦得直哼哼。
    他很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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