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单纯的公有制还是私有制的混合经营问题,而是皇权制、朝廷制、国有制、私有制的问题。
皇权制是以帝王一人为核心的利益分配,朝廷制是以官僚集团为利益的分配,国有制是以国家公有形式的资源分配,私有制是以私人资产形式的资源分配。
沈云卿说的为了国家利益,为了老百姓谋福利,前者在帝王看来国家包括了皇帝、皇室、官僚和天下这四个概念,而非近代意义的国家概念。
为了老百姓谋福利,那就是收买人心,而全国上下只有以皇帝名义的收买人心才是合法行为。
所以古代没有国家利益的明确概念,所以每当遭遇外部挫折,帝王总是在个人、皇室、朝廷和天下之前,优先选择牺牲天下利益,也就是广大老百姓和部分富人的利益,而且这块利益基数大,往往可供消耗的量很多。
如两宋不断地称臣纳贡,对外丧权辱国,本质上是宋朝皇帝拿天下的利益去换取自己的安稳。
再如慈禧的“量中华之物力,结与国之好”,更是以牺牲天下老百姓福祉,买列强的一时安宁,但真能买的来安宁吗,显然是不可能的。
现在沈云卿提出国家利益概念,在女帝看来,就是将皇权利益、皇室利益、朝廷官僚利益,天下利益捆绑在一起,要在四个鸡蛋上搞平衡,根本不现实。
尽管不看好假大空的理念,但女帝看好收买人心的策略,她说:
“朕也考虑多日,金戋寺开禁确有必要,但开禁之后,当如何经营,海郡王可有考虑。”
“在当年金戋寺方略之上略作改动即可,虽然过去六七年间金戋寺未能遵循当初设想经营,留下诸多弊端,但也确实收获了其他好处,因此此番开禁,效果当比之初收获更丰。”
“朕相信海郡王的这本账不会算错,邀集天下财阀之事,爱卿先拟方略予朕过目,若可,从速办理。”
“是,那臣就先行告退了。”
“替朕宣怀王、莱王进殿。”
“是。”
得到女帝松口,沈云卿心头大石终于落地,他很清楚,只有动员全国财力,才能盘活眼下的这盘棋。
走出御书房,周晟、公孙行仍就等在殿外。
“二位殿下,陛下宣二位进殿。”
“有劳海郡王代为通传。”
公孙行抬手略施一礼很是客气,沈云卿还礼道:
“怀王客气,请吧。”
送走怀王,周晟仍在,他说:
“今日可否有空府上一叙。”
“最近几日恐怕都没有,我需在工部主持火器之事,半月恐难抽身,泸溪宫中怕是也不会多回。若有事,可来工部找我便是。”
“那好,我去见母后”
离开御书房,走出文渊门,沈云卿先去了章台,但没急着去工部,而失去了刑部。
今天周启未上朝,莱州的事也轮不到他操心,他仍旧在刑部重审律法。
沈云卿找他,自然不是有求于他,而是觉得目前的王朝体系对周边敢于以下犯上的小弟没有一个完善的惩处机制,由此带来一系列的隐患。
腊婆、濒国相继反岐,岐帝国能采取的手段除了军事,经济上的制裁又受到内部官僚集团的压制,很难实行。有鉴于此,需要借此机会修订一部“国际制裁法”,对那些敢于以下犯上僭越天威的外邦以制裁,不能一上来就用武力极端措施。
来到刑部时,刑部官吏正在埋头审核各地上报的公文和律法,刑部虽然是个清水衙门,但是事情不少。
各地的重型犯罪都要上报,死刑也要刑部核准,核准之后才能秋决。
见沈云卿突然空降,正巧碰上刑部侍郎杨文炼
“什么风把海郡王吹来了,真是稀客呀。”
“杨大人不会是不欢迎本王吧。”
“欸,本官岂敢。不知海郡王此来何事,需要刑部效劳。”
“效劳不敢当,本王此来是找二殿下。”
“哦,真是不巧,二殿下今日一早去了孟津县,眼下应该刚到。”
沈云卿闻讯诧异,忙是又问:
“可知二殿下去往孟津为何公干?”
“据说是前往孟津走访商户经营,其他不知。”
“哦……”
沈云卿此时想到,周启前往孟津走访,应该是想以孟津为经济样板,推算日后全国的经济环境,因为经济环境的改变,是推动社会发展的动力之一,只有社会发展,文明才会进步,文明进步就会出现一系列之前没有的社会现象,反应到现实,就是法律的条条框框。
只此一点,就能看出周启的城府而后手腕非同一般,绝不是单纯的政客。相比周晟,周启高明的太多。
周晟这些年变化很大,尤其是靠上他沈云卿后,觉得自我感觉良好,当初的那个意气风发,精明干练的三殿下已经渐行渐远,也许这就是权力和物欲给人性的改变。
杨文炼见沈云卿走神,遂是说道:
“海郡王若有差遣,下官即刻差人禀报二殿下。”
“哦,这倒不用。本王此来是询问一事,杨大人熟稔律法,问杨大人也一样。”
“不知海郡王询问何事?”
“是这样,我朝可有管束周邦的律法。”
此言一出,杨文炼眼神顿时都不一样了,显得格外吃惊,他说:
“海郡王玩笑矣,我朝岂能管束他国国中之事,如此名不正言不顺,岂能令外邦心服。”
“本王并非是说干涉插手他国内务,而是我朝有无律法,对腊婆、濒国这等干预犯上作乱者以严惩。”
“这个……海郡王此番南征,不正是为严惩腊婆吗?”
“话虽如此,但每每都到用兵地步,未免过于劳民伤财,最好是要防范于未然,将苗头掐死在初生,不令其有僭越之心。
如那腊婆,上百年间无不是不断袭扰、蚕食我朝土地,我朝丧失领土抵得上三个秀州,若非当年南屿被其侵占,并不断向交趾蚕食,又岂能助长他的野心。
如此年年蚕食,年年朝廷给以好处安抚,息事宁人,早晚有一天积少成多,形成大害。腊婆如此,濒国亦如此。”
“这恐怕很难。不瞒海郡王,自古历朝历代均无此种律法,但凡周邦袭扰来犯,都由陛下决断,故而并无律法成例可供参详。不过海郡王所言也不无道理,这些个蕞尔小邦,不断袭扰蚕食我朝疆域,竟多达三个江东之地,确实不可不妨。
要不这样,海郡王不妨上奏陛下,建议新修律法,用以约束周邦。”
“此事只是本王突发奇想,并未细想,眼下忽喇仍是朝廷要务,再多一事,不免给陛下添乱。本王也就前来询问,并无上奏之意。”
修“国际法”本来是沈云卿给周启提醒,让他再给女帝汇报,如果直接由沈云卿提出修国际法,日后出了事又是他背黑锅。
腊婆这件事,本质上就是朝廷漠视周边邦国,没有做好危机处理,总是抱着蕞尔小国,我大肚能容,打发几个钱,给一两块地,息事宁人得过且过,皇帝心里图个舒坦就睁一只眼,但往往非但不能解决问题,对方还会变本加厉。
腊婆就是典型代表,从一个占地几千一两万平方公里的土著,通过不断的扩张,发展到了今天的十几万平方公里,他发家的本钱,又是不断蚕食南屿得来的立足之本。
当年如果能将腊婆的气焰和野心消灭在萌芽,也就没有今天费力南征的这档子事。
中原王朝历来都视周边的邦国为蛮夷,从来就提不出兴趣,自然也就没有干涉外国的习惯,这就导致发生外邦得寸进尺蚕食领土,就没有一个成熟的体制机制,往往都靠皇帝一个人的喜好决断。
但绝大多数时候当权的皇帝都是能力平庸,甚至是昏君,对远在万里之外的蛮夷得寸进尺根本漠不关心,同时又没有一套完善的处理机制,往往只能听之任之干脆不管。
有鉴于此,必须订立一套惩处那些敢于以下犯上,蚕食岐帝国领土的外邦。但凡敢于以下犯上,侵蚀帝国领土的,就该严惩肇事者,废除其王室,派兵把国王抓来审判定罪,甚至处斩。
不给予武力反击震慑,就不能让这些个外邦知道领土神圣不可侵犯。
刑部寻求无果,沈云卿马不停蹄去工部,林毅贤、张祥回到工部遂即召集技术官吏,找出了当年购买的乌兹曼火器。
沈云卿赶到时,一众工部官员基本达成一致意见,当年无法批量制造的乌兹曼火枪,现在已经具备规模廉价制造的基础,但是发火所需的不明油料和火棒,仍然无法攻克,于是有人提出用火绳,所以沈云卿拿到的结论是发展火绳枪。
“诸位大人不必操心了,此种粗糙烂造之物过于简陋,本王有新式火器设计,可供朝廷驱使。”
话音刚落,林毅贤就问:
“海郡王可有实物?”
“并无实物,本王即刻着手绘图,图成之后,诸位大人一看便知。”喜欢陛下的CEO请大家收藏:(www.663d.com)陛下的CEO六六闪读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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