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高秀珍神色不善,段莹玉继续故作善意,脸上的谄媚也愈发来的假,她说:
“是这样,昨日呢,陛下与本宫说起,有一桩木材生意,想包揽给皇室去做,本宫好不容易从陛下那里争取了一些,这不,今日一早就来了。”
“木材生意?是何木材?”
“红木、楠木,可都是一等一的上好绝品木材,要多少有多少。”
段莹玉只说红木、楠木,绝口不提象牙、沉香,以及这批货的来历和性质。
可话说高秀珍这么精明的女人,能被段莹玉糊弄住?万一时候消息传开,还不找你拼命
可还别说,段莹玉压根没打算瞒住真相,只要先瞒过高秀珍、沈严良二人把这件事咬定下来,待等事后高秀珍、沈严良反悔,嘿嘿,你当我贵妃娘娘好欺负啊,别忘了,你家儿子可不在!
段莹玉满嘴都是天花乱坠之词,高秀珍本就对这位不靠谱的贵妃娘娘长期心存怀疑,今天天不亮就上门谈生意,越想越有鬼。
“贵妃娘娘,你看我平时也很少过问家里的生意,生意都是我家老爷与云卿打理,如今云卿在外,老爷也不在府里,这木材生意,我可做不了主。”
此言一出,段莹玉脸色古怪起来,不禁心想,啥,你做不了主?糊弄本宫呢,真当本宫不知道,沈严良惧内多年,你做不了主,你能坐这儿跟本宫聊天?
“亲家母,本宫这可都是为了咱家的生意着想,天下可没有放着的生意不做,有钱不赚的道理。”
“贵妃娘娘,我真做不了主。要不你看这样,等老爷回来之后,再回复娘娘如何。”
“这可不行,俗话说得好,错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店了。时间紧,咱们还是先说好了,免得错过了机会后悔。”
“不就是木材生意吗,我虽然不过问家里的生意,但也知道这红木、楠木一直都是朝廷经营,可没听说民间也能干。”
“堂堂海郡王府,皇亲国戚,朝廷的生意就是皇家的生意,没什么妥不妥,本宫说行就行。”
段莹玉满嘴官腔,高秀珍越听越不对劲,段莹玉一定是隐瞒了真实情况,想糊弄她好成既成事实。
“贵妃娘娘,你看今天还早,大清早的,我呀还没睡醒,脑子里昏昏沉沉的,要不还是让人去找老爷回来跟贵妃娘娘当面细商如何。”
“等亲家公回来,黄花菜都凉了,不行,本宫还急着回宫向陛下复命呢,可没空等亲家公。”
“那就请贵妃娘娘先行回宫回禀陛下,就说我做不了主,等改日也行。”
高秀珍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段莹玉终于有些坐不住,脸色也不如刚才殷勤,口气颇有些不痛快:
“亲家母,本宫可是为云卿,为雪琳将来好,有了这笔生意,天下首富迟早是咱们家的,你我都是女人,不为自己想想,也得为儿女,为儿孙想想不是嘛。”
“理是这个理,可我真做不了主,更何况我也不懂木材呀,还是等老爷回来商量后再说吧。”
“不行,这事儿紧的很,本宫可没那功夫。”
段莹玉彻底撕下伪善面具,高秀珍也不是吃素的,正色说:
“那这生意不做也罢,云卿常说,天下的生意不能样样都沾,得要知足常乐。如今都已贵为郡王,生意数以百万,既不缺钱,也不缺金,贵妃娘娘不妨让予他人,也能落得个好名声。”
“什么啊,让给他人,亲家母,知不知道肥水不流外人田,这可是皇家的生意,抢都不抢不来,你让本宫推,这什么道理。”
段莹玉火帽三丈,本宫辛辛苦苦给你沈家拉来皇粮,你现在跟我说不干了,天底下有这么好的事吗。
“亲家母,这可是陛下的意思,亲家公不干也得干。”
“那有圣旨吗?”
高秀珍反问道,段莹玉有些理亏结巴,支支吾吾片刻又理直气壮说:
“皇家的生意陛下首肯便可,那有下旨的道理,自古也没这规矩。”
“云卿之前嘱咐再三,他不在,皇家的生意不能随便做,免得吃亏。”
“哈,吃亏!本宫何时让咱家吃过亏!”
段莹玉这话说的很有技巧,张嘴闭嘴咱家咱家,这咱家明面上包括了段家、沈家、周家,其实在段莹玉心里头就只有段家,确切的说,就她一个人。
所以大的“咱家”确实是赚的,可要是按段莹玉的标准,这个咱家就是她赚的,所以到了高秀珍眼里,这个咱家一直是沈家在吃亏。
可段莹玉张嘴一个咱家咱家,高秀珍又不好说什么,总不能说你贵妃娘娘占尽便宜,我沈家尽吃亏吧。
而且段莹玉现在这态度,明摆着就有鬼。多半要是不答应,她能掀桌子。但明知吃亏,那肯定不能答应。
“贵妃娘娘,我看这样吧,不如咱们进宫走走,看看雪琳、玥儿和咱的孙子孙女。”
“呵呵……”
段莹玉一声怪笑,高秀珍这一手着实将了她一军,这要是进宫了,以高秀珍的精明,还不立马露馅。这要是不让进宫,那肯定是要穿帮了。想到这里,她灵机一动说:
“不就是看孩子吗,不用亲家母费心。来人,进宫把鸢儿、鸿蒙、璐儿、骏崇接出宫来,记住,公主和玥儿还没睡醒,别惊扰了她俩。”
“是。”
女婢应声道,遂即转身离去。
高秀珍见状心想,这段莹玉是不打算善罢甘休,也与家丁说:
“小五,让顾管家去找老爷,就说贵妃娘娘有天大的生意要商量,让他抓紧回来。”
“是,夫人。”
此举一出,段莹玉额头青筋起伏,不禁心想,是存心跟本宫过意不去,有钱不赚你傻呀。
“好,本宫就等着,本宫倒要看看,亲家公是要躲到什么时候。”
就在段莹玉、高秀珍相持不下的同时,朝会按时举行,欧阳羽宣读了昨日已经拟好的捷报,并表彰了此战有功将臣,并由兵部提请,讨论统一战线对外用兵。
由于南方战争日益扩大,近期朝会主要内容无不围绕战争展开,战争动员、战争后勤、战争经济,战争支出等等,一切重心以打赢战争为首要任务,内政占比大幅削弱,朝会的议题也以兵事居多。
朝会并没有因为一次战役胜利而改变议程,一如既往维持了最近数月的流程,眼看着午时快到,女帝却只字不提还有战利品一事,户部开始觉得苗头真有些不对。
昨晚家宴的内参消息已经传开,户部是等着今天来折腾的,是看在前线大捷,兵部底气十足,皇帝正在兴头的当口,户部想着皇帝昨天瞒了一天,今天消息传开,总要给满朝文武一个交代吧,哪怕你要私了,程序总该走吧,然后我也好争取一下,现在皇帝陛下您只字不提,也没这么黑的吧。
于是侍郎桑劲川终于忍不住,上前一步说:
“陛下,臣有本奏。”
“桑侍郎何事启奏。”
“启禀陛下,国库日益严峻,此番腊婆所获珍宝即将运回,臣请陛下明示,当做如何处置。”
从昨天到今早,女帝从未在公开场合提到战利品一事,桑劲川堂而皇之在大殿之上提及战利品就快运到,显然是要让皇帝正面直接表态。
好吧,你要结果,那朕就给你。
“桑侍郎所提之事,朕已命金戋寺督办,无需户部过问,此议无需再提。”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这情况不对吧,今早听说的消息不应该是皇室分销宝藏吗,昨晚的事儿,今天怎又变卦,成了金戋寺督办。
可话说朕昨晚有说让皇室分销这话吗,没有吧。朕只是征求一下意见,转达一下朕的的精神,有金口玉言,白纸黑字说让皇室分销这话吗,没有吧。
“陛下,如今国库入不敷出,腊婆所得若交予金戋寺督办,那钱款如何调拨?”
尚书施君亦追问到底,女帝凤目看向兵部,看向范勇、陆争、武卫忠等人脸色,显然不想兵部给户部帮腔。
“此战大胜,皆乃将士用命效死拼杀,所获财务半数调拨兵部,以做犒赏。至于其他,南征所耗钱粮多数皆由金戋寺所出,欠款自当补入金戋寺,若有剩,朕自当酌情考虑户部意见,施尚书以为如何。”
“陛下,户部乃朝廷大头,应当先补户部,而且此番所获乃国之财宝,理应由户部处置,交由金戋寺,有悖我朝法度,还请陛下明鉴。”
“朕看,户部如今忙于赈灾戡乱,怕是无暇顾及处置财宝,倘若忙中出错,朕又如何向三军将士交代,还是由金戋寺处置为好。欧阳,退朝。”
“是,恭送陛下退朝……”
欧阳急忙宣布退朝,文武百官山呼恭送,施君亦、桑劲川两呼恭送陛下,遂即追着女帝銮驾出了大殿,看来是不准备买账了。
“陛下,将财宝交由金戋寺处置多有不妥呀。”施君亦焦急说道,就差从皇帝嘴里明抢了。
女帝突然停下脚步,目光阴沉看向施君亦说:
“南征之事多由金戋寺承揽,户部所拨钱款多在汉中与岭南受灾州郡,此番所获由兵部与海郡王所得,交由户部处置,合法不合情,朕不准!”
女帝的意思很明确,财宝是兵部和金戋寺抢的,你户部就干看着,还想坐享其成,有这么便宜的事吗。
这时候桑劲川就急了,他插话就说:
“陛下,户部主计全国,金戋寺专司地方经略,即便南征承揽支用,但仍只是地方之事,而且户部海船调拨南征大军数月,忙于海上周转,一无所获,却要耗费大量钱粮供船工驱使,仅此一项每月耗费便达数万贯,一年就是数十万贯,加之邕州等地战火涂炭,岭西、羁縻州县受此影响,所需支出是往年数倍,国库已无力承担,继续如此,明年岁出恐难支撑,还请陛下明鉴。”
“那依桑爱卿所言,财宝若由户部处置,国库支用当足用矣?”
“呃……”桑劲川一时语塞,全然没料到女帝如此反问。
言外之意就是说,如果户部拿到这笔钱,明年的国库开销那就是绰绰有余,不会找朕哭穷了是吧。换而言之说,明年腊婆的财宝,你们就可以不用分了。
此言一出,施君亦、桑劲川均未敢作答,很显然,钱是不可能够用的,最好是明年所有的战利品都归户部打理才好,可要是说还不够,那就是贪得无厌喝兵血,不等女帝怎么着,其他各部都不会买账,户部又得垮台。喜欢陛下的CEO请大家收藏:(www.663d.com)陛下的CEO六六闪读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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