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段莹玉落座,欧阳羽就站一旁,双手合于腹前,眼皮抬也不抬的看着,这种状态很难琢磨,也很难形容,多见于女帝公孙芸惠,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态。
就给人以眼皮耷拉着一半,睡眼朦胧,似睁非睁,但一定又能看你很清楚的状态。
说是藐视轻蔑你吧,又感觉不出来,说是高高在上盛气凌人,似乎也没有,但是被看的人,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压抑、心虚和理亏,甭说你理直气壮,你就是往她面前这一站,你心里没鬼,都觉得心虚一样。
似乎这种神态,天生就是一种大权独揽女性独有的一种神态,男人还模仿不出来,只能女人有。
此时众人目光不约而同落向段莹玉,而段莹玉目光却打量着沈云卿,气氛沉寂了片刻,段莹玉终于开口说话,一张嘴就给人以不太满意的感觉。
“你就是宣德郎沈云卿。”
“下官正是沈云卿。”
“哦……你的能耐可不小啊,县牢去过,天牢也蹲过,我那宝贝公主的封地你也掀过,如今中选了驸马,还要掀什么风浪啊。”
“下官不敢,此前一应琐事皆为贼人陷害,非下官所愿,还请贵妃娘娘明鉴。”
“是啊,这是还好,不是存心的,要是存心的,本宫这云合园怕是也要换地方了。”
段莹玉话里话外极尽挖苦讽刺,不时还端起茶盏喝两口,似乎不是女婿上门,是用高跟鞋抽掴鞋匠的脸。
此刻沈云卿脸上略显宣红,这还是他第一次被人大庭广众之下,说的抬不起头来。确切的说,这种场合下,面对未来岳母,纵然他巧舌如簧,也不能怎滴。
此时周晟就看着段莹玉数落讽刺,心里却是幸灾乐祸,没有一点表妹夫该有的正确态度。
待等过足了嘴瘾,宣泄了心中的不痛快,惠贵妃又轻描淡写说:
“沈云卿啊,本宫的雪琳自小娇生惯养,是本宫的心头肉掌中宝。今天起,你可要记住,若是让本宫雪琳不顺心,本宫这个做娘的可不会善罢甘休。”
“臣谨记,臣绝不辜负贵妃娘娘与公主的一片心意。”
“你呢,本宫清楚得很,嘴上说漂亮,背地里还不知道怎么样,还是多观察观察,本宫才放心。”
段莹玉矫揉造作很是摆谱,沈云卿不禁纳闷儿了,我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值得堂堂一个贵妃,要跟我一个小人物斤斤计较过意不去。
纵然心里这般想,此时此刻却不能反应在脸上,他说:
“贵妃娘娘高看下官了,下官岂敢在娘娘和陛下面前班门弄斧。”
“你知道就好,本宫的雪琳啊,可娇贵着呢,若有不如意,本宫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是是是,下官都记下了。”
“好了,多说也没用,今后的日子还长着,本宫会好好记下你今天说的话,你若是表里不一,自己掂量掂量后果。
现在,说正经的,你现在虽然是驸马了,但是八字还没一撇,你也别高兴的太早,本宫若是不满意,照样能罢了你的驸马,所以你要好自为之。
其次呢,本宫的云合园有些规矩不太一样,待会儿本宫会安排专人教你,你要牢记,别以为自己是驸马了,就目中无人不当回事。
其三,本宫知道你忙,但是再忙,每天也要回家,若是让本宫知道你冷落了雪琳,本宫也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最后,如你所见,后宫之中遍地繁花,常来常往的难免三心二意,所以你要收敛些,要知足,懂吗。”
“懂了,下官明白。”
“好了,既然都记下了,欧阳大人,带驸马去见公主吧。”
“是,贵妃娘娘。”言毕,欧阳羽语气平平说:“驸马,请吧。”
“哦……”
沈云卿小心应了一声,赶紧又向段莹玉俯首行礼,而后跟随欧阳羽迁往寝宫。
待其一走,长公主周玉凝不禁忍俊不禁掩嘴失笑,她说:
“娘娘的下马威可把驸马给镇住了呢。”
段莹玉此时也颇有一种莫名的种成就感,她喜形于色说:
“我呀,一早就打听清楚了,沈云卿是个能闯祸的祖宗,所以一早准备下马威,就是让他长点记性收敛一些,不要目中无人,自以为如何了得。”
“娘娘说得对,就该好好治治沈云卿。”
周晟附和道,段莹玉似乎找到了知音,忙是又说:
“他是若萱的表兄,算起来也是你表兄,你这表妹夫就这般幸灾乐祸,不怕伤了若萱的心啊。”
“若瑄可不护短,巴不得她这个表哥丢人出丑,折些脸面才好。”
“是嘛,怎么不早说呢,我要在知道,应该再狠些,让他抬不起头,终身难忘。”
段莹玉过着嘴瘾,似乎全天下就她最厉害。
此时沈云卿随欧阳羽一路沿着游廊来到后院书阁外,远见一个宫女模样的女子立于门楣下,怎么看怎么眼熟,待到近处时,愣吓一跳:
“欧阳大人。”
不是别人,正是欧阳龙菲。
“驸马,请!”
这时欧阳羽停下脚步说:
“哦,忘告诉驸马了,胞妹龙菲已调入云合园中,是公主殿下的贴身护卫。所以今日起,确切的说是今后起,由胞妹龙菲负责驸马与公主的起居。”
欧阳羽说的轻描淡写,但沈云卿可不这么想,这哪是照顾,分明是监视,安排个男人也就算了,非得安排个女人过来。
见沈云卿不做声,脸色起伏有异,欧阳羽接着又道:
“怎么,驸马不满意陛下安排,现在就挑三拣四了?”
“不不,下官哪敢呐。”
“哼,谅你也不敢。”欧阳羽不痛不痒啐了一句,继续又说:“进去吧,公主就在楼上。记住了,要矜持些,不要毛手毛脚的。”
“是是是,就是给下官一百个胆子,下官也不敢毛手毛脚。”
“这还像话。”
小心应付了欧阳姐妹,沈云卿赶紧转身进楼去,他总担心两姐妹能把自己吃了一样,看他的眼神不是看人,而是老虎看着一头落单的小鹿。
小心翼翼来到楼梯下,精致的小阁别有一番诗情画意,八角建筑布局没有特别凸出的棱角,墙壁上悬挂着四季的彩画水墨,给人以缤纷多彩四季变幻的美妙意境,不意还以为是某家复古的画廊,实则是置身时空下的奇妙约会。
踩踏楼梯发出的吱吱声宛如报信的使者,无需来人亲至,隔空可闻脚步声。
少时来到二楼,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几行黑漆色的木质书架,隔着书架的间隙,可见女子身影坐于桌前。
不等再看个仔细,周雪琳张望着走廊尽头突兀的身影说:
“是沈公子吧。”
沈云卿此刻心情复杂而焦急,他还没做好面对这桩婚姻的心理准备。他仓促应了一声说:
“嗯,是在下。”
“过来吧。”
“是。”
得周雪琳应许,沈云卿径自往里走,心里却也在想,这段莹玉今天摆谱,周雪琳有必要也躲在书楼上故作镇定嘛,相亲有必要摆这么大的谱?
其实沈云卿真要这么想,那就俗套了。
现代相亲,那不能叫相亲,确切的说应该是赤裸裸,最好是男女双方一丝不挂,男的验身材看脸,女的翻房本银行卡,有几副镀金轮子。
当下,当然也讲究门当户对,但皇帝的女儿就另说了。人家公主不缺吃不缺穿,重点是人家得看你顺眼,才有进一步相亲的基础。
待到近处时,周雪琳放手书卷,起身离桌挪来一把椅子。
“沈公子请坐。”
“在下还是站着吧。”
“沈公子无需如此拘束,以前如何,现在还怎样。”
“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待他落座,周雪琳推来一盏茶,又坐回桌前说:
“我母亲嘴上不饶人,一定是让你难堪了。”
“公主言重了,贵妃娘娘教训的既是,有些事沈某确实考虑的不周。”
“你今天是怎么了,平日都见你能说能笑,今天怎就变了。”
其实那是沈云卿变了,是不变不行,楼下还守着两位哼哈二将,就隔着一层楼,天知道这会儿有没有蹑手蹑脚来到一楼拐角处,竖着耳朵偷听,好回去打小报告,他能不谨慎嘛。
见沈云卿脸色顾虑,周雪琳变换了神色,悦色道:
“沈公子无需担心,我不会为难于你。”
“下官明白,只是娘娘有言在先,下官不敢不造次,还请公主体谅。”
“唉……那好吧。本想与你说说话,都被娘给扫了兴致。”周雪琳埋怨道,下刻话锋一转说:“我正有一事想要请教沈公子,不知公子可知否。”
“不敢,但凡是沈某所知,一定如实作答。”
“是这样,近日偶从书市觅得一本小著,乃传自乌兹曼(阿拉伯),由鸿胪寺转翻后,存于库档。其中诸多内容艰涩难懂,不知沈公子能否替我答疑解惑。”
“鸿胪寺专司外邦诸事,还有这等风土著作,沈某真是孤陋寡闻。”
沈云卿也感差异,他曾让高鸿在太学代和秘书监为寻找乌兹曼、波兹津和西秦诸国有关的典籍,但是很少。而鸿胪寺在太学开设有“转译”课程,因此有关的国外见闻多有阐述。
“转译”在当下大致类似于翻译兼外交的一门学问,但是地位不是很高,所以重视度并不高。能出书的就更少了,藏在鸿胪寺的库房里,可见并没有引起重视。喜欢陛下的CEO请大家收藏:(www.663d.com)陛下的CEO六六闪读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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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