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我直言,你这么做可能会伤害到孩子。”姜芮书直接道。
“所以我要放弃做一个父亲的权利?”许宾白反问。
“我没有要求你放弃你的权利,你可以选择更利于各方的方式解决这件事,比起变更抚养权,合理分配探望权更容易得到法院支持。”
“所谓的方式就是放孩子出国,以后再也见不到?”
“虽然异国探望权难以实现,但不是没办法实现,最重要的问题应该是保护孩子不受影响,想必你也不希望孩子对你产生误会或芥蒂。”
“只要离开中国,她不会再让我见到孩子。”他口中的“她”,指的是方亚茹,也不知道这对夫妻经历过什么,连对方的名字都不肯说出口。
“你的担忧可以通过协商解决,任何事都可以想办法解决,如果你先拒绝沟通,那么不管法院有什么办法帮助你都将无济于事。”
“你是帮助我还是帮助她?”许宾白凉薄的目光对上她的眼睛,“如果是帮助我,你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劝我跟她和解?你是不是也看不起我?觉得我是个劳改犯,不配为人父母?”
姜芮书淡然道:“我只是希望孩子不要受到成年人的伤害。”
“那是我的孩子,与你无关。”他冷硬地拒绝姜芮书的建议,“只要能留住孩子,我不会放过任何机会。”
见他越来越偏执,姜芮书没有再劝下去,只是静静地凝视着他,带着点恳求的语气:“你想留下孩子,应该是希望她快乐的。我真心地希望,不管你怎么做,请多为孩子考虑一点,有许多来自父母的伤害,是一辈子都无法治愈的。”
许宾白顿了下,没有回应,推开门走了出去。
看着他决然的背影,姜芮书站在原地,轻轻叹了口气,随后也离开了调解室。
外面的太阳很大,走出的法院大楼的瞬间,热浪扑面袭来,刹那间几乎让人窒息,炫白的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许宾白下意识用手挡了挡眼睛,过了一会儿眯着眼睛适应了刺目的阳光,头也不回走出法院,朝公交站走去。
一辆黑色辉腾从法院里开出来,开到许宾白旁边放慢了速度,后座的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一张熟悉的脸孔。
方亚茹摘下脸上的墨镜,露出妆容精致的脸,一丝凌乱也没有的发型被墨镜带起两根头发,轻轻落在她脸庞,她随手拢到耳后,无损她的仪容,坐在空调车里滴汗未流,舒适而从容。
车外的许宾白额头已经渗出汗珠,头发越发凌乱,跟方亚茹看起来已是两个阶层的人。
“许宾白。”方亚茹叫他。
许宾白面无表情看着她。
方亚茹从车窗伸了只手出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她语气冷漠:“在这份同意书上签字,我马上给你五十万。”
许宾白接过同意书,看也不看,直接撕成两半。
“你——”
他仍觉得不够,两半撕成四半,一直撕成碎片,双手轻轻一抛,纸片落了一地。
“许宾白,你要清楚自己现在的情况,你已经不是曾经的高材生,而是一个劳改犯,不会再有人要你去管理公司,除了搬砖洗盘子,你什么都做不了,看在楠楠的份上,我才会给你五十万,免得你饿死,其他的你有资本奢望吗?”
“我什么都不要,只要楠楠。”
“只要楠楠?”方亚茹冷笑,“你能给楠楠什么?你能供她上好学校吗?你有钱给她请家教吗?你能给她一个干净的家吗?你能养得起她吗?你能给她什么?!”
许宾白沉默不语。
“如果你改变主意,就把同意书寄到我公司,但你要打官司,我奉陪到底!”方亚茹撂下这么一句话,升起车窗,车尾喷出一道尾气很快开走。
满地纸屑随风吹散。
大安律所。
“你的专业能力让我怀疑人事是从垃圾堆里找到你的,出门左转,不可回收垃圾,别走错。”
“我怎么知道?你脸上就写着三排字,左边乱发好心,右边倒霉到家,脑门必败无疑——离我远点,愚蠢会传染。”
“状告内裤制造商制造的内裤勒歪了他的丁丁?这种傻逼案子谁接的?不接!让丫的滚!”
办公室里几度传来秦聿的咆哮声。
连续喷了几个人,大家终于意识到今天秦律师有点暴躁,不由嘀咕他是不是大姨夫来了,路过秦聿办公室,大家都不由自主放轻脚步,生怕引起里面某人的注意,获得秦律师毒舌大礼包一份。
“秦律师怎么了?”作为被狂喷的受害人之一,赵思雨顶着满肚子委屈逃出来,找到秦聿的头号心腹陶霖悄悄问。
陶霖隐约知道跟什么有关,虽然后来视频都下架了,但不知道律所里有没有人知道,不管知不知道,他都不会主动犯秦聿的机会,支支吾吾道:“可能每个月有那么几天不高兴吧……”
赵思雨用一种很惊奇的眼神看着他,“你们男人也有?”
陶霖自若道:“中年男人压力大,失眠秃头抑郁已是常事,每个月有几天不愉快应该理解。”
“你确定那不是更年期?”
“你觉得秦律师如此的花容月貌是更年期的样子?”
赵思雨心说他没有哪天不是更年期,简直静若处子,动若暴龙,而且还是霸王龙,冷酷无情又霸道不讲理,唾沫还带毒液,喷谁谁死。不过她好歹还记得陶霖是秦聿的人,没把话说出口,否则陶霖回头告密,秦聿肯定会削她一顿。
这时,前台领着一个人过来,见到陶霖马上喊了声,“陶助理。”
陶霖回头,就看到她后面跟着一个高瘦的男人,四十多岁,不看眼角的细纹和花白的头发,这人长得很不错。
“这位先生说要找我们律所最好的律师。”说完这句话,前台就把人交给了他。
找最好的律师……
陶霖只看了一眼便肯定他是搭公交过来的,满头大汗不说,衬衫已经汗湿,看起来不大体面,双手历经风霜,不像是经济条件良好的人。
“你是这里最好的律师?”男人脸上的怀疑不要太明显,陶霖虽也是西装革履的,但看起来太年轻,怀里还抱着一打文件夹,就算是律师,也肯定不是那种资深的律师。
陶霖微微一笑,“不是,我是这里最好的律师的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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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